清风揉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拉开道观的大门,顺手拖过大笤帚,东一下西一下,漫不经心地扫着山门前的落叶。
“清风师兄早。”
“早啊,花头。”清风头也没抬,应了一声。
花头穿一件青色的长袍,腰扎宽布带,跪在山门前,腰板挺得笔直。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射到他那硕大而黝黑的猪头上,几片斑驳的黄毛被映的亮闪闪的。
“师兄,今天老祖开坛讲经不?”
“不知道啊。一尘师兄好不容易回来了,老祖正在向他问话,也许聊一个上午也说不定呢。”
“哦。”花头倒也没有流露出失望的表情,“早就听说这位一尘师兄是老祖的高足,倒是一直无缘见到。”
“嘿,你这个猪头,消息还挺灵通啊。”清风笑了起来,“一尘师兄这一去五六年,你才来多久,那能见得到他?得了,耐心候着吧,”他倒拖起笤帚,转身往观里走,“今天老祖要是开恩招你去听经,自然会有人来招呼你。”
“早啊,花头哥。”一个瘦瘦小小、獐头鼠目的小子从旁边的草丛里跳了出来,一翻身跃上旁边一块儿光溜溜的大石头,舒舒服服地歪在上面,把手里拿的东西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早啊,黄旺。”花头微笑着,“怎么想起来跑这儿来了?是不是又惹祸被大娘骂了?”
“切,别一张嘴就咒我,”黄旺嘴里塞的满满的,边嚼边抱怨,“我是那种惹祸的人吗?阿荆呢?怎么没看到她人?”他眨着小眼睛,东张西望。
“不用看了,阿荆没在。”
“呵,”黄旺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我还以为只要来了,一准能看到她呢。对了,”他把手里拿着的东西冲着花头晃了晃,“吃了没?我这儿还有半条炭烧野鸡腿,是我老娘的手艺。你要不要尝尝?”
花头瞟了一眼那条已经被啃得不成样子的鸡腿,笑着摇摇头:“你吃吧,我吃过了。”
“嘿,那你亏大了,”黄旺赶紧把鸡腿又塞回嘴里啃着,“我娘今天晚上要做百鸡宴,让我来叫你们去吃。我掐指一算,发现今天是初九,就知道你肯定又在这儿跪着呢。咳,我说花头哥,你这跪了一年又一年,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花头微笑不语。
“算了,就知道说了也是白说,我还是省省力气吧。吃饭这事儿是我娘的好意,花头哥,你可一定要去啊!”
“嗯,多谢黄大娘,我一定去讨扰。”
“好嘞,可以回去交差了。”黄旺轻快地从石头上跳下来,正准备走,一眼看到花头后腰上掖着一个小小的草垫子,咧咧嘴说:“花头哥,别怪我多嘴啊。这怎么说也是人家阿荆的一番心意,你就垫到膝盖底下吧。整天掖着不用,也不怕人家阿荆不高兴?”
“不碍事儿的。我皮糙肉厚,跪一会儿没事儿。”
“得,随你的便。你们的事儿,我也管不了。你跪着吧,我走了,晚上别忘了去吃饭啊,记得叫着阿荆一块儿去。”说完,他一溜烟跑没影了。
“花大哥,早啊。”旁边响起来一个女孩子轻柔的声音。
花头转头看去,一个娇小的女孩子正站在大石头旁。她发如乌云,眼如点漆,身着淡绿的衣裙,下面露着两只白生生的脚丫。花头咧开嘴笑起来:“阿荆你来了。刚才黄旺过来,说黄大娘晚上请客。我们一起去吧?”
“嗯。”阿荆低下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她倚着大石头,慢慢坐下去。“今天是初九了,老祖要讲经的吧?”
“还不晓得讲不讲呢。刚才听清风师兄说,老祖现在有事情。”
“哦,那我们等等看吧。”
他们俩就此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