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抗疫日记 宅家追剧《红旗渠》感事【严建设】
2022年6月16日星期四。晴。
今天西安临时社会面管控解禁第57天。自封控以来,今天西安是第173天了。今日西安恢复如初,照例新增本土0例、新增无症状0例、现有确诊0例。还是风平浪静平安无事,大家自由来往。#西安疫情日记#今日,我市开展新一轮核酸检测,刘禹锡成为贴纸人物。早上院子里做核酸者寥寥。几乎不用排队。
小区门外的摊贩们谋生不易,冒着室外50多度的高温在坚守,不干活一家人就没饭吃。现在城管也来的少了。下午随老妻去遛弯,一会就大汗淋漓。今天万里无云、也没风。
早课写了张刘禹锡的《乌衣巷》,晚课写了张惠风和畅
今天不知怎么搞的,微信空间里粘贴功能一直不能用,总是粘贴不上,反复试来试去都不行,把里边的程序翻了个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最后没办法只能是卸载、搜索、下载、重装。
最近在追剧《红旗渠》。连午睡都耽误了,每天午后央视1套一连看三四集。
当年在那么艰难困苦的条件下,林县的干部和群众不畏艰难,战天斗地,在省上和地区没丝毫经济支援下,自力更生完成了红旗渠的建设任务,真是非常非常的不容易,接连修了长达10年之久。当年那些农民工可说是白干,林县位于河南贫困山区,当年的工分值也就几分钱。其劳动强度、生活条件艰苦可想而知。观看此剧令人泪目。可能人老了容易触景生情。
红旗渠工程于1960年2月动工,至1969年7月支渠配套工程全面完成,历时近十年。该工程共削平了1250座山头,架设151座渡槽,开凿211个隧洞,修建各种建筑物12408座,挖砌土石达2225万立方米,红旗渠总干渠全长70.6公里(山西石城镇~河南任村镇),干渠支渠分布全市乡镇。
实际上1974年,我们就看过纪录片《红旗渠》。《红旗渠》的那首歌我们耳熟能详:劈开太行山,漳河穿山来,林县人们多壮志,誓把河山重安排。
如今的#红旗渠#已成了5A级景区。位于河南安阳市#林州市#,是20世纪60年代林县人民在极其艰难的条件下,从太行山腰修建的引漳入林的水利工程,被人称之为人工天河。
红旗渠,全长1500公里、参与修建人数近10万、是耗时近10年的伟大工程,是新中国奇迹。
遥想当年,说的是1974年1975年,我也曾出民工修筑过泾惠渠,当年对修渠的苦和累我亲力亲为深有体会。
当年我们出民工,生产队一个劳动日的工分值是9分另3厘,但公社给每个民夫每天补助5毛钱、1.5斤小麦。当年的黑市小麦0.3元/斤左右。在那些艰难困苦的日子里,我拉着架子车每天要往返跑130多里路。一趟是空车,一趟是重车,睡得晚,起得早,活重吃不好。干了一个多月,我体重锐减了17斤。回到西安在街头遇到敬爱的商子渝商老师,她很惊讶,说你咋这么黑这么瘦,快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由于活太累路途太长,黎明即起,半夜始归。睡眠严重不足,有时拉车子走着路都想眯一下。农民工想出了个主意,晚上去偷石头,泾阳县城里的断石碑,石块、石碾子、石磨盘,都被一一偷来,被我们砌进了泾惠渠的渠帮。当年混凝土搅拌,水泥、沙子、碎石比例是1:3:5。
后来农民总结这段日子,说是早上睡觉哩,中午看报哩,下午乏神哩,黑了奏贼哩。
当然我们去泾阳拉石头修泾惠渠都是步行。
林行前的一大早我清理了知青点的家务事,自己烙了个锅盔。早上被安忠民叫去他家吃了杂粮馍,然后和王恒顺、安忠民、王汉章、孙临潼、程跃进、程双牛、程随社、陈振民9人启程。王恒顺是民工小组组长。
我们拉了4个架子车,每个上面有灶具,锅碗瓢盘,案板风箱一应俱全,还有大葱笋瓜西葫芦茄子、300多斤麦子,还有个人的铺盖卷。每辆车再坐上一个人,也就一辆车重300多斤。经过栎阳、高陵到了永乐店,一天走了90里路。
当晚我们住进一个大车店,睡地铺,一人1毛5分钱,勉强凑合了一晚上,天亮出发。
饥餐渴饮晓行夜宿。第2天到了泾阳县。先到的是石桥,又走到王桥镇。一路上灰尘朴朴。大道上人声喧哗。民工熙熙攘攘。拉石头的大军车龙人流非常热闹。大致有好几百辆架子车蔚为大观。路边的饭馆都说是碗筷都不见了,被民工顺走了。坐着等饭时程双牛二话不说,抢先把半罐盐倒进衣兜。当地人说,十个民工九个贼,剩下一个没得垂。
第2天走了70里路远近。在石桥镇附近看到隋唐时代人物李密的坟墓,也就是一个土堆。照例还是睡地铺,蚊子跳蚤臭虫非常多,啃了一块锅盔算是晚餐。累过了,很快就睡熟了。
当年我们出民工去修筑泾惠渠,有个名叫陈民娃的团支书出工不出力,从来不干哪怕一点活。从泾阳县驻地到张家山拉石头,每天往返一次130里多路,他派头很大,蛮不讲理,经常坐别人的架子车去出工。出工装装样子,背着手走来走去。我也拉过他。当时我睡在一张书桌上,把脚后跟磨烂了,流脓流血。途中极其困顿,恨不得把他倒进大渠里。因他是干部,惹不起。怕给小鞋穿。
当年民工的伙食极差。一天三顿饭的菜都是最廉价的。没啥油水。有次我们收工了,看到他和公社的3个干部边寒暄边抹着油嘴笑嘻嘻出来,小厨房里一股浓浓的油香味。
经询问厨子王汉章得知,他竟在我们农民工灶上自己动手做油炸馍吃。当年叫做油炸馍页子。那个月我们炒的菜没油,清水煮煮加点盐吃。可怜仅有的一点菜籽油被他糟蹋了,用的精光。民工们人背后骂声连天却又无可奈何。当年的村干部很嚣张。
当年出民工再苦再累我也愿意。既无所谓也痛快。省得每天三晌看生产小队队长陈书院的脸色,还得他给派活,每次都是没人干的重货脏活活派给我和陈运动。因此受了那直娘贼不少鸟气。
我们的住宿地就在九嵕山的东北方向,是礼泉地界。看得到唐王陵。抵达后立即上工,不敢耽搁。
中午在小饭馆买了两碗汤面吃了。稀汤寡水的面片依稀可数。6分钱+2两粮票/碗。
当天我走得精疲力尽,安忠民还要我将他拉回来。我主要是空腹没吃啥顶饥的东西,身上没一丝力气,昨晚也没吃饭,仅吃了带来的苏打锅盔。没想到累过了半夜反胃。劳累过度,我睡得很死,醒来时一看,被子上沾了秽物,呕吐了。好倒霉。当年我们全公社170多名知青,绝大部分嫌累不愿意出民工,全公社出民工的知青不到10人。
我们基本上是两人一组,我的搭档叫安忠民。临出村前他借了我两块钱,说是要看病用,然后就没还。现在又要问我借两块钱,说是要买双鞋。被我拒绝。他借钱不顺的缘故,近几天对我特别坏。而且背地里总骂我,说我的坏话。由于他引了个头,有陈双牛、陈振民俩村民也起哄。嘈嘈嚷嚷。嘴里夹枪带棒,指桑骂槐:人五人六人锤子,睡个觉还嫌农民脏,俺农民种的粮食都叫城呢狗吃咧。
他们挤着睡地铺,我不肯,在侧面一孔小窑洞里的写字台上睡了。写字台稍短一点,睡着了不知怎么就把脚踝后面磨烂了。天热发炎流脓流血。
到了这个时候,那个安忠民还算有见识,自己反而不言语了。所以我想起房东妈妈临走时告诫我,安有仁那一家没有一个好种。安有仁是安忠民的父亲,村子里大人孩子都把他叫老安。
由于他们人多势众,当晚我就隐忍了,并写了两首打油诗。
村侩无知堪无理,众犬猖獗狂吠詈。
衔草何为畜欺生,世事艰辛布荆棘。
其二
自是无处觅道理,关中幼稚守何义。
世庸安避桑梓里,怜悯不可赐狗鸡。
当晚他们商量过中秋节一事,说咋也得弄4个菜,陈民娃说好歹凑成四菜一汤,买几个莲花白、洋葱一炒就是俩菜,洋葱可是好东西。陈振民说安忠民人不大,倒是烟瘾大、茶瘾大、酒瘾大、性瘾大。狗适的成天么事干就谋三件事:日批揣把掏耳朵。
当年非常辛苦,每天要拉架子车走130里路许,60多里每天一个来回,空车去实车回,每车1000斤许的石料,轮胎压的跟缸笼烧饼似的。空车是绝对不敢走的,都是一路小跑。我记得边跑边大唱《我们走在大路上》。
每天天不明就顶着残月起床,每天回到借居的农家,都在半夜12点左右了。老是睡眠不足。我当年食量大,每天没5斤黑面馍过不去。而劳动所得微乎其微,当年我们生产队的一个劳动日价值为9分另3厘,每天工地上额外给伙食补贴5毛钱、1.5斤小麦。连口粮钱都包不住。年底结算还得倒找。
当年我不肯和村民们挤在脏乎乎的地铺上。其实我的裤腰上也逮得到虱子挤得出虮子。浑身上下,瘢痕累累,蚊子跳蚤臭虫虱子几乎咬遍全身上下,刺痒不可耐。没办法只好自己在窑洞里一张写字台上睡,桌面不够我身长,把我脚踝后面磨破了,夏天溃脓穿不成鞋,成天趿拉着。
那窑洞黑咕隆咚没电灯。上面到处是蜘蛛网。黄梅天气湿气很重。不凑巧当年我老是犯荨麻疹,一抓红肿一大片,刺痒难耐。胳膊上肚子上最多。
为此事村民们暗暗光火,说我看不起人,遂大吵一架。他们一大伙人一起攻击我。历数公社里上届下乡知青种种劣迹:打架骂人;懒得跟猪一样;偷鸡摸狗,偷人果子;男女关系混乱,不定亲不结婚就在一搭里住,私生子。等等等等。最后还说,像你这样的,毛叫你就得在农村劳改一辈子,一辈子都回不了城。
我招架不住。退辟三舍,独自逃到村外去写诗。当然我干活习惯是拼命干的,不出一天我们就和好如初。也不能不和好,放重车下山得搭伙齐心协力。而村民们看得上肯出力干活的人。
上山拉石头很危险。空车倒无所谓,重车下陡坡一般四五个人扛起车辕,后边人踩压在车后,增加摩擦力,慢慢挪下山一直到平路。太阳炫目,汗水流进眼睛睁不开。
我亲眼见过山路上翻车的一台手扶拖拉机,司机是年轻人,脸色蜡黄,浑身血迹斑斑,一条腿断了枕在身下,大睁着双眼,眼睛上爬着绿豆大苍蝇。人殁了。当年最怕挨饿,挨饿时体力不支,拉车子双腿发酸,嘴里发涩,身子发软,嗓子恶心,干哕,就跟剧烈运动后一样难受极了。
我们住在泾阳县的一个老式的堡子里,周围有高大而坚固的城墙,城墙外有宽险而深陡的护城河,我们就住在城墙中挖掘的窑洞,里面潮的很,地铺上面铺了一层一寸厚的麦秸。我说是怕得关节炎,坚持要睡在桌子上。桌子短,半截腿悬在空中,十分的不舒服又无奈何。每当我听到村民说,要将我在农村劳改一辈子的时候,真比判我死刑还难受。
次日早上安忠民说,他不愿意跟我搭伴了,让我和王组长一块儿拉车子。当时我们一出村走上二三里就上了大渠,和大家从渠中把石块搬上来,轻的一二十斤,重也有三五百斤,大小不一。然后沿渠走上三五里路又倒在大渠中待用,那边石块缺乏。然后王组长便决定大家上张家山去拉石头。
有次在下一个大坡之际,我和村民们走散了,是因为喝茶走散的。周边那些大碗茶也就是一分钱一碗。我不愿意看村民那些穷酸吝啬的刻薄相,但是心里也不情愿掏钱买茶请他们喝,因为他们喝了茶还要骂人,又待我十分刁难。
后来我就一个人拉了车子走了。拉石头的坡非常陡,那些陡坡一个接一个,上山的时候非常艰难,我吃力地拉着车子绕来绕去走S型上去的,到了采石场浑身汗已经湿透了,又独自装满了石头,一个人拉下来。下坡时都是用肩膀扛住架子车的车辕硬蹭下来的。到了茶水站才见了王组长。肚子饿的要命,买了半斤蒸红薯吃。2毛钱一斤。
不一会儿安忠民和那些村民们就来了,他们以为我偷懒,老远一见我就破口大骂,我也怒气冲冲跟他们一直对骂。结果他看到我拉的那一车石头。目瞪口呆全都不说话了。实际上我后来也难以想象我是怎么一个人从张家山运下来一车石块的。沿途农民工看到我一个人拉车子都很惊讶。
那天午饭我胃口不开,吃了个大杠子黑馍和两大碗包谷珍。菜是蒸茄子和炒辣子。我的胃不好,特别不太敢吃辣子,但没办法。
那个城墙已被剥掉了城墙砖成了一个厚大的土墙。这是一个丰稔的秋天,苞谷高粱棉花和大豆都熟了,可以收割了。其实景致还是很好的。蓝天白云,夕阳斜照。绿的是包谷,红的是高粱,白的是棉花,黄的是大豆。老农民戴着草帽在田中锄地,村妇们们在溪边洗衣服,孩子们嬉闹。好一派农家田园景象。
我走进一个菜园。园中的西红柿黄瓜豆角都拔没了,剩下的只有芹菜,萝卜,白菜,茄子,老韭菜,老茴香苗等等。然后我又独自步行到村东头王桥中学给钢笔吸了墨水。用路上的补助费买了斤点心。点心是6毛6/斤。当时路途一天1个人补助1块钱。然后写了两首七古。
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出工,急忙吃几口干馍。在张家山上,人们忙忙的给车上装石块,我看见安忠民力不胜任的抱起一块大石头,脸上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简直使我想起大雁塔那儿的精神病院给病人做电疗手术、电兴奋的状况。
回来的路上,我独自走到一个大坡上,无论如何把车子也拉不上去,旁边有8匹膘肥体壮的大骡子,像是水中捞出来似的,拼命的曳着一大车石头。一左一右有两个车把式急了,用皮鞭没头没脑的,雨点般的打在骡子身上。一般的坡我只能用车子绕来绕去,成S型朝上拼命曳。这种坡,我只能望洋兴叹了,便一屁股坐下来等那些村民们来帮忙,车子一般都装到800斤以上。
过了这个坡不久,看见几千农民工挤成一疙瘩乱叫乱骂,无论如何也挤不过去。大家都拉着架子车,比乡下人赶集,比城中人过节过年还要热闹。回到窑洞中,一头躺倒,再也起不来累得像瘫了一样。
当然为了给钢笔吸墨水,我每天还要跑到东门外的王桥中学去,来回有四五里路。有一次,我见一辆拖拉机突突突的驶来,便一奋身跳了上去。那司机脸上显出明显的愠怒来,一张黢黑的脸布满雕刻般的皱纹,我问他是哪儿的,也算是主动点的表示,他反问你是哪儿的?我是咱都一样,咱都是出汗出力的下苦人,他脸上就缓和了。
谁知回到窑洞的小院子一看,陈民娃等大队干部和工头们一伙乌七八糟的在我们的民工灶这里聚餐。羊毛出到羊身上,那些费用还都是我们农民工分摊。其实也就是多添了几样素菜,多用了一点调料。
可恶的厨子王汉章为那帮东西忙得不亦乐乎,饿坏了出苦力的农民工,趁他们不在外边破口乱骂。有人骂的很奇怪:右派特务日咧他妈,帝国主义日咧他妈,苏修新沙皇日咧他妈咧。
当然我也饿了一顿。
团支书陈民娃搞小灶跟干部吃饭,众人背地里乱骂,当面敢怒不敢言,双牛、随社、和临潼娃三人半夜自己烧了一点水,刚巧我也睡醒了,半夜也去舀了一碗喝,顺便把半盆泔水倒在锅里烩菜了,双牛又在他们准备小灶的油炸馍上呸呸狠歹歹的吐了几口唾沫。
每次是半夜的时候,王组长便拉开电灯,一叠声的捡面软的催促起床,逐渐大家都起来,慌乱中胡乱洗把脸。胡乱吃了厨子更早起来备下的饭,就拉上架子车向张家山出发。路上冷风嗖嗖,但人们仍在脱衣上,因为只得紧跑慢跑通身大汗。但次日王组长怎么也叫不动人们起床。大家都在消极抵抗,后来他说上山每人发1毛钱。大家听了一咕噜爬起来。
我走进厨房,厨子王汉章赶忙跟进来,说是你是要买馍,我说昨天一顿饭都免了,今天还是想叫人饿死,你是干啥吃的?你tmd。我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怒火,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同去的4个村民也在喃喃的骂。
深秋的山上更冷,但人们早已将工程队用风钻开下的大石块儿,大小不一,一一垒在架子车上大概有八九百斤,喘口气慢慢下山。
空车子上山已经够呛,山路十分陡峭。满载的重车,更使人发愁,只好一边将车子后面加重,几个人踩在后边增大摩擦力,一边由前面的扛起车辕,提心吊胆千辛万苦下了山,这时天已大亮,太阳出来已约仨小时了
大家早已累得精疲力尽,便喝了买来的茶水,又拉着车子趁下坡飞跑了七八里路,到了目的地才卸下石块就无力地歇下了。
这次出民工真是累的够呛,无论如何是累的喘不过气,无论如何吐痰也是黏的都吐不出来,无论如何是累的常常浑身无力眼冒金花。汗是一次一次湿透衣裳。无论太阳怎么样暴晒都得咬着牙干。当年其他知青半路逃走了,包括姚长生。
我在出工拉石头半路上遇到了中学同学姚长生,脸色黢黑大汗淋漓的,光着膀子胸部上面紫红色晒得像北京烤鸭一样。他说他得回呀,无论如何得回,根本招架不住了。我说我也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了。但是那一毛钱也没发。
顺便说一句,我干活拉架子车一直趿拉着蓝网球鞋。因脚后踝为桌楞磨破出脓血了,痛的不能穿鞋。
王恒顺曾是村里的政治指导员。他说我们知青点的王晓钧那娃有心眼儿,嘴巴油得很。他来的时候给大队党支部书记仲建业送了两瓶酒,割了肉,仲建业把他捧得跟啥一样,当年就给他入了党,还调他进小学当了教员。是个批油子。
然后他跟我说了一些事情,我都很意外,他说是丁一花傲的令人反感,张安生是个流氓,北队的人合伙整冯瑞安。说这几年王晓钧可能和郑美琴在恋爱,两人在大队办学习班眉来眼去的。说是郑美琴长得好看着呢,好女子都让驴日了。
出民工记事
白汤餐馍缺菜蔬,黑窑窝囊卧地铺。
青天轻车上大山。黄尘重载走小路。
红油汗渍光泽润,紫皮肤颜糙皲粗。
绿水浅池如牛饮,紫气雾云看晓暮。
即将离开泾阳县的前夕,组长事先走了,说是回公社领钱去,大家非常高兴。
然而领导一走,厨子老王王汉章就病了,轮到我蒸馍,我蒸出的馍欠一口气。老王背地里说了很多风凉话。
为了自己能请假回家过中秋节,我到供销社敲开门买了瓶廉价的白酒,送给团支书陈民娃,他的三角眼欢喜的眯成了一条缝,迫不及待的抓过去用牙咬开铁盖,灌了一大口,说是明后天你就可以回家。
大家都在盼着王组长回来,是盼他领了钱,而且队上也得报账记公分。我也盼他回来好请假。厨子老王在院子里面发牢骚,说别人蒸下的生生馍,也没人说一句话,他蒸下了黑了白了的说个么完。我觉得他也有点太不自量力,别人蒸馍是照顾他的人情,他自己蒸馍是做厨子的本分。他在外面闲逛,和别人打闹却装病不做饭。
安忠民忽然对我又特别小心和气起来,和我同到东队和几个民工下棋,回去的路上他说,你这回回西安给咱弄一副护膝。我没答应。
组长终于回来了,钱没带够,但是大家也够喜欢的,一致说明天炸油饼,蒸馍蒸花卷向老寨开拔。回去搞自留地。
我也想早点回去过中秋节。王组长说你不能自己走。回去有一两百里路要大家换着拉架子车呢。
陈民娃说王恒顺因为回家怕拉架子车,却说是要先走开会。老实说队里的干部没一个劳动的,正队长陈书院根本就不下地,一年到头么见干过一点活;副队长虽说下地,也是东一串游西一串游,成天背着手不干活儿,跟个监工一样;会计陈君娃是个脱产干部光知道睡懒觉;老保管成天有事无事自己独个钻在场房里不出来。一个一个都懒得怕怕。但记工分的时候全都是头一、头二、头三、头四名。还不都是坑咱大家的。
其实看起来大家也不是很愿意回家,因为回家也是很苦,但关键是也不发钱。村民们开玩笑十分粗鄙下贱,也骚的不行,有的家伙每句话都离不开性和女人。我不愿意跟他们一起打闹或是一搭里耍。
早上我们几个人在厨房里帮灶炸油饼。雪白的面饼投进锅里沸起一片油香,一会儿便炸好几个。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一个便吃,厨子老王没看见,临潼娃眼巴巴说,你就嫑给我分一个?谁知老王嘴里咬了一个转身便急忙说,你这娃真是成问题,要吃咱哪怕轮流吃呢,外头谁看见就说是在尝熟不熟呢,建设你说是不是?
我嚼完嘴里的油饼,满口赞同:老王就是说的对。我们炸油饼的人一边炸一边吃,每人吃了十几二十个。老王说吃日他妈不吃白不吃,也不知道给他谁节省呢。我们五个人,一眨眼功夫吃掉了百十个油饼。
一会肚子胀就吃不下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茶壶便灌。然后王组长拿来一杆秤给大家分油饼。老王说快分了,分了就吃啊,把咱这伙人都饿成啥了,然后努力咽下一个饱嗝。我也吃不下一口,光喝了两碗水。临潼娃说他现在吃撑了咬一口油饼就想吐,然后赶紧解释说是早上油烟呛的。我也点头表示同意。
厨子老王常拿大家灶上的东西送人情。我见他偷偷摸摸给房东送了30多个油饼。房东回送了他一大老碗芝麻,让他给大家蒸花卷吃,老王塞进了自己的旅行包。
房东人不错,临别时送我俩两卷新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