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工作需要还是搬离这个小镇上,在小镇居住的五年里,让我念念不忘的是还是林鞋匠变化和遭遇。时间能改变一个人,金钱更是能把一个人从天堂拉下了地狱,回想林鞋匠的变化,想想总让人唏嘘。
鞋匠姓林,小镇上的人都喜欢叫他林鞋匠。
我搬来小镇上住时就在林鞋匠隔壁,他白天开门卖鞋,晚上埋头就做鞋,“乒乒乓乓”敲打声响至深夜。几个月与林鞋匠混熟后,清晨起来遇到林鞋匠我总会打趣:“林鞋匠,你一到晚上就知道敲敲打打,老婆多寂寞呀”。林鞋匠听后只是微微一笑不搭理我。
我认识林鞋匠时,他已四十出头,不太爱说话,清秀的五官,浓眉的大眼,白细的皮肤,细长的手指,平日里总是着干净的白衬衫,西裤。他修鞋时用一条大围裙往身上一套,小板凳上一坐,修鞋动作麻利娴熟,刮刀、木锤、砂纸、胶水、鞋油不停地轮换着,看得旁人不停忍不住称赞“好手艺,真是好手艺”,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一双破败不堪的旧的皮鞋经他这么一倒腾顿时熠熠生辉起来。“林鞋匠,这破皮鞋被你这整的这么亮,苍蝇飞上去都能滑下来跌断腿啊!”林鞋匠待人接物也极好的,收费公道,且从未与人发生争执,方圆几十里的人都很喜欢拿着皮鞋来找他。
奇怪的是长年累月的修鞋制鞋工作却从未在他手上留下岁月的痕迹。
据小镇上的人说林鞋匠原本不姓林,也不是本地人,老家在安徽的一个穷山沟里,十岁那年逃荒,父母都在途中遇了难,好在林山的一家好心人见孩子可怜便收留了他,传授他做鞋修鞋吃饭的手艺,后来入了赘,等老人也世后,林鞋匠就带着家眷来了小镇上。
林鞋匠的家眷,也就是他的老婆,小镇上几乎无人不知。面黑,皮糙,五官挤在一起,极不合谐,骨架却又犹如黄牛般高大,身体壮实,但她为却人谦卑善良,勤劳能干。人是丑了点,但是家里总被她捣拾地干干净净,井井有条,与林鞋匠生有一女,孩子的模样随母亲。但凡见过林鞋匠的老婆的都笑夸林鞋匠有“福气”,“红颜薄命,丑女多福”。林鞋匠听后依然是微微一笑不言语。但小镇上的人从未见过林鞋匠与他老婆同进同出过。
九十年代中,随着小镇迎来了发展高潮,林鞋匠关掉了修鞋铺,拒绝了一切的修鞋工作,彻底丢掉了吃饭的手艺,专门开起了品牌鞋店,生意在他手里越做越红火,几年奋斗,他家里不停地更换电器设备。深夜里,我再也听不到隔壁“乒乒乓乓”的敲打声,取代它的是经常的吵架声和孩子的哭泣声。
“林鞋匠,昨晚咋又吵架了?”
“没有,没有,只是说话声音大了点”林鞋匠皱皱眉头道。
“那怎么听到你老婆跟小孩的哭泣声了呢?”
林鞋匠脸上阴云密布,苦笑一下,转头走了。
几天之后小镇上传出林鞋匠有私生女的事。这像是一枚炸弹在镇上炸开了,成了小镇茶余饭后不可多得的谈资。
“前几天隔壁卖菜的老张家儿媳妇凌晨出去拉菜,看到有个年轻姑娘抱着几个月的女娃找林鞋匠的家门嘞,那女子身材还真不错!”隔壁王家媳妇喜欢嚼舌根。
“不能吧,林鞋匠人蛮老实的,待人也客气,说不定是他家亲戚吧?”
“哪能啊,那姑娘放下女娃转身就要走了,林鞋匠还追了出去呢。”
紧接着一个多月,林鞋匠家店门一直紧闭着。等鞋店再开门时,女主人已换成了年轻的姑娘了。
自从换了女主人后,林鞋匠每天愁眉苦脸,家庭的争吵反而越来越严重,门面上的生意也每况愈下,林鞋匠的脾气却越来越大。
多年后我再来到小镇,林鞋匠的故事还一直被小镇居民所提起。这时的林鞋匠早已不在小镇生活了。王家媳妇说林鞋匠后来很惨,他的二婚老婆席卷了他的全部财产,带着他非婚生的儿子跟外地一个后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