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嬿郅
辛丑卯月,阳历2021年3月8日,我想应该是我此生最为难忘的时间节点吧。那天,是我确诊患癌并手术的时间,也是我人生历程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时间。
我不是一个喜欢矫情的人,确切说我是一个表面特别坚强的人。我不喜欢把自己软弱的一面展现人前,也不想承受他人怜悯中夹杂着高高在上优越感的目光。
其实,得了癌又有什么关系?我还是我,只是可能下一刻就离开了这个世界罢了!所以,我在这一年中,除了承受生不如死的化疗和放疗外,就是尽可能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除了我深爱的父母儿子与兄弟姐妹之外,我尽可能地完成我心心念念的事情,包括两年前计划出版的散文集,可惜出本版书的计划夭折于越来越严苛的出书规则及条例。真的蛮担心在我停止呼吸后,我十万余字的心情文字将无声无息地消散于红尘俗世。
对于一个一生钟爱文字的人,这些文字无异于自己的亲生孩子,若这些文字随自己归于冥府,那又何异于带着自己的孩子一同赴死……不忍、不愿、不甘……可又无能为力……术后的日子,貌似觉得自己所剩时日无多,我在病床上废寝忘食地工作……然后,死去又活来地接受着化疗的折磨,身体的毛发一点点地脱落。看着镜子里光溜溜的脑袋与面庞,我觉得那就是一只莫名其妙的青蛙在瞪视着我。哑然失笑的同时,我自嘲地对镜子里的那个倒霉蛋扮了个鬼脸;可怜的娃,珍惜接下来的分分秒秒吧;无须自怨自艾,就坦荡荡地度过接下来的时日吧!
缓步走在渠河畔,静静感受着这个城市的宁静与繁华。熏风拂面,枕着河面波光闪闪的微光,把沉寂于身体深处的疲劳交给时间去消酌。玉兰花悄悄孕育花苞,那点点的白与紫让这春平添了几许柔情。柳枝退却了灰白,渐变得有些绿,枝梢迎着风,缠绵着依偎春的眉梢眼角,随即翻开了光阴的扉页。
闲暇时,总爱胡思乱想。但我一直坚信,我爱的这人间,一定同样深爱着我。一如我爱我的家人,他们也一直爱我如珠似宝。还有这人世间那诸多的美好,桃李开到荼蘼,壮丽的山河与辽阔的原野,他们让我沉醉亦为我而来,正如我亦为他们而来这世间。
世间的缘,多在一颦一笑的杯盏觥筹里。缘浅缘深,均在分分合合的轮回间。十几年的爱恋,在确诊绝症前却毅然决然地离我而去。生命无常,细思极恐。伴随着一声啼哭,我们来到这个世上;然后伴随着亲朋好友的哭声,我们离开这个世界。
人生的一切开始到结束,最后都会成为一部历史,只是你是或许是主演,没有人能够替代你;或许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就那样无声无息地离开这个世界,无人在意也无人知晓。但是一切的开始,也终究会结束,也许这部剧情节太短,也许是内容太过悲喜,直到最后的结尾,也还在追溯那些缝隙里的光芒。
人生岂能事事圆,过尽千帆终坦然。多么希望每一天都能同黎明一起醒来,与暮色一起酣睡,然病魔的降临却让我的这一期望变得近乎奢望。
一场大病,让我坦然豁达了许多。阳光普照,生活依然,我的心境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术后一年,与煦暖的春光相拥,与万紫千红的春花相遇,与至亲血脉相依,与文朋诗友相交,幸甚至哉,拙文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