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产业的兴起与强盛——《鲜花帝国》读后
《鲜花帝国》这本书,讲述了承载着人们情感意义的鲜花,是怎样从花园里的植物变成了商品的?从育种、栽培到销售,其背后是一个什么样的产业?这本书是近年来自然博物写作中的范本,通过对鲜花产业的深度调查,作者分别从好的方面、坏的方面和美的方面,揭开了鲜花贸易这个美丽又复杂的行业的神秘面纱。本书作者艾米·斯图尔特是美国人,在加州北部有自己的私人花园。她创作了很多关于自然的书,其中三本还登上了《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分别是《邪恶的虫子》《邪恶的植物》和《鲜花帝国》。
千百年来,人们一直很喜欢鲜花。不过,直到近几个世纪,人们才对鲜花内部结构有所了解。17世纪中叶,一位英国医师首次提出,尽管植物的外在美,也就是花朵,可以取悦于人,但它同样精致多样的内在美,必定也有利于植物本身。他最早发现鲜花内部的结构有利于植物的繁殖。直到17世纪后期,植物学家才开始推测,花粉可能相当于精子。
在鲜花育种环节中,最著名的故事便是“星象家”百合花的诞生。“星象家”又名葵百合,它现在非常平凡,几乎每家花店都有售买,是最普通的百合品种,然而它的诞生却是园艺界大事件。百合是非常容易繁殖的品种,鲜花育种人对百合做的事情,与蜜蜂蝴蝶没什么两样:他们把花粉从一朵花的雄蕊刷到另一朵花的柱头上。通过这种方式,他们培育出了上百种百合和无数的杂交品种。
在切花行业中,最常见的是喇叭百合、亚洲百合以及东方百合杂交系。其中,东方百合花朵最大、颜色最艳、香味最浓,可惜的是由于花朵向下垂,所以在采收和包装时花头很容易脱落。而且这种下垂的花朵,在扎成花束时,跟其他向上开放的玫瑰、康乃馨等很不相衬。从19世纪到20世纪,有关鲜花的各种生物信息不断被解密,农场里的种植者也在不断创新,通过新技术种植出更高、更直、可以反季开放、花瓣没有一点瑕疵的花。
除了颜色和形状,气味和寿命也是研发者需要权衡折中的特性。市场上更多的鲜花其实是没有香味的。因为在培育过程中,人们更关心它的存活时间、是否适合运输、外形是否完美,至于香味,早就消失了。实验室的工作证明了传统育种人的发现,当培育的花朵瓶插寿命延长时,花朵的香味就消失了。
在20世纪之前,大多数种植者都是在大城市或者城市近郊种植,因为很多鲜花没法忍受长途运输,而冷藏保鲜的技术也还没有出现。美国的鲜花产业原本起源于东海岸,但随着20世纪铁路的发展,人们开始在气候适宜的西海岸种植百合、郁金香等花卉,再利用日益发达的交通网络,批量运送到美国各地。
现代花卉产业中的育种环节,其实是很有讽刺意味的。花朵原本是植物的生殖器官,但人们却希望它们不再起到原来的作用。现代鲜花变得更顺服、更好养,季节性也不那么强了。人们竭尽所能地利用一切科学和技术手段,让花变得不像花。最终,鲜花的各种特性,长寿和香味,颜色和形状,这些因素根据市场需求和花的能力进行各种折中。花儿们失去了原有的香味,换来了更久的瓶中生活,失去了独特个性,换来了长途跋涉的能力,寒冬腊月也能在人们桌上盛开。
荷兰无疑是花卉产业绕不开的传奇。最初的收藏家把郁金香从土耳其带到荷兰,荷兰的花卉产业已经风靡全球了400年,荷兰人一直从容地主导着整个鲜花行业。近一个世纪,花卉产业的重心逐渐转移到美国,随后又逐渐转移到气候适宜、劳动力充足的非洲和拉美,于是荷兰人再次应变,从种植转化为输出知识和技术。
然而,即便是荷兰人的聪明才智,也无法与非洲和拉美地区完美的气候、大量的廉价劳动力和宽松的政府管制相媲美。花卉贸易已经成为厄瓜多尔这个小国的主导产业,仅次于石油和香蕉。厄瓜多尔出产的最著名的花便是玫瑰,那里种出的玫瑰个头有棒球那么大,色泽艳丽,现在在中国也有很多高端的鲜花品牌在销售厄瓜多尔玫瑰。厄瓜多尔玫瑰被称为“带血的玫瑰”,呼吁人们正视鲜花产业背后的劳动剥削、行业不公还有环境污染问题。在鲜花这个看似美丽浪漫的行业中,也隐藏着人为改变自然物种、劳动剥削、环境污染等负面现象。
很少有人知道,母亲节正是花商们发明的节日。母亲节始于1908年,一位叫安娜的女子提议设立母亲节,并把节日定在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日。她催促花商们行动起来,让儿女们别上一朵白色康乃馨,以此向母亲表达敬意。这个季节鲜花便宜而充足,于是花商们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商机,纷纷响应,这便是母亲节要送上康乃馨的来历。
在花卉贸易中,还有一种很著名的销售方式是荷兰式花卉拍卖。著名的荷兰式拍卖起源于1911年,一群种植者希望通过举行拍卖,来加强对鲜花定价和销售的控制。这个拍卖过程有一点很荒诞,人们要费尽周折,把容易腐烂的鲜花装上飞机,摆在阿斯米尔的拍卖场上,成交后再运往最终目的地。为什么非要费时费力地运到荷兰拍卖呢?一个可能的原因是,这样方便对鲜花进行展示、评价和挑选;还有一个原因是可以进行质量控制检查。
人们每天都要买上千万枝鲜花。为了培育更好的品种,整个行业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于是有了蓝色的玫瑰、不掉花粉的百合,或是能在瓶中存活20天的非洲菊。不论这些鲜花是否能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它始终还是承载着人们的情感。这是一个充满生命力的行业,每天都会有新变化。但是,鲜花始终是一种很特殊的商品,一束花中包含最多的,仍然是人们希望对彼此表达的各种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