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恨起

  “听说了吗?素仙主死了!”

  “死了?怎么可能,她素念可是国色天香年少成名的奇女子啊!”

  “害~换做是别人当然奇怪,但她有个作恶多端的兄弟啊,若不是他素姑娘也不会死”

  “说来也可怜,这素氏姐弟自幼无父无母只靠他们叔父一手带大,可惜啊可惜”

  一群人熙熙攘攘挤在路边的一个说书先生的摊位上,那先生双眼蒙上了白布,留着胡须,光听着众人谈话,他却闭口不言,只是接连不止的叹气。

  突然,那先生用折扇敲了敲桌子,用手轻抚霜白的胡须,又假意的咳了咳,众人望向他。

  话说一百二十年前素氏先祖在此建起清宫仙居,收徒修仙。

  道中携剑斩祟贱,岁月芳华冰晶心!

  这一举可谓是风生水起,使得各地也开始建立起庞大的仙山琼阁。

  在二十年前,新代素氏家主素千绝上任,与秋碧山二仙子莫婵结为道侣,两人情深似海,两厢情愿。

  一年后便诞下一女——素念,因在她出生那一刻引来了成群的银蝶故又名蝶姬。

  三年后素夫人在除妖途中生下了素隐又名素思简。

  “近日听说戒野林那一带妖祟无缘增多,去了十几家仙门都没能铲除”

  “确实如此,今日仙主与素夫人也要带人去除妖,不过咱仙门势力如此强大定能铲除”

  两个门生一边练剑一边议论

  “阿爹阿娘你们要去哪儿?”

  只见一个身着大体为青色长裙,腰间绑着红色丝带,头插两支银蝶钗,脸色红润且皎如白雪,忽闭忽睁的一对丹凤眼如蓝宝石般晶莹剔透这便是素念。

  莫婵用食指轻轻摆弄了一下素念头上的钗子,微笑着轻声细语的说“今日的念念可是七岁的阿姐咯,在家陪着阿隐,爹娘回来给你带礼物可好?”

  素念憋着嘴,用娇小的手抓着莫婵的袖口缓缓的摇头,还时不时的发出嘟噜声。

  莫婵又道“念念听娘说,我们是专门为民除害的如果…”还没等她把话说完素念抢着回道

  “我要糖葫芦!”

  一旁的素隐也抢着说“阿娘,我也要”

  一位身着青色家袍,头顶束起浅绿的发冠手中拿着一把金色的剑——千骄那人正是仙主素千绝

  “娘子,时辰快到了”

  接着又对着俩姐弟说“爹回来给你们带一个比碗还大的糖葫芦可好?”姐弟异口同声道“好!”

  夫妇两人上了马车,隔着窗子和站在大门的素念挥手作别。素念只是痴痴的站在大门边,望着爹娘与众多门生渐行渐远,眼神里似乎是不舍但又带有几分的期许。

  一个身着朴素的男子朝素念走了过来,紧绷的发冠显得那人格外严肃

  “蝶姬,可有看到阿隐,方才家主走后便不见他的踪影”

  她回过神来,双手抱在胸前,用手指抚着下巴,漫不经心的道

  “阿隐呀,贪玩,应该是到倾泽师兄那儿去罢”

  男人弯下腰,笑着说“那就好,今日是你的生辰可有什么要请求师叔的?”

  素念眯着眼睛露出两颗大门牙轻微的摆动脑袋,头上的步摇也跟着叮叮当当的摆动作响。

  “停下!我见此地阴风阵阵死气沉沉,乃有煞灵之兆”素千绝轻声念道。

  话音刚落,就见四周开始泛起阵阵白雾,还时不时传来刺耳的咆哮声。

  此时已是黄昏,虽说夏日的余晖照的整片林面交相辉映就如发光的黄金,但在幽深的林子里亮光却又显得那么遥不可及,只能透过枝叶间少有的空隙见到几粒斑斑点点的光点。

  绿油油的竹叶刹间密密麻麻的飘落,整片竹林风起云涌,沙沙作响。诡异的咆哮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近,使人不寒而栗。

  众人都把剑从鞘里拔出,素夫人从娇子里飞出来说

  “诸位莫慌,我倒要瞧瞧是什么孽障在此作祟”

  仙主走到素夫人面前,背朝着她,拿着剑挡在她前面。

  忽然一群穿着黑衣的人从白雾中跳到众人面前,之后一个身着蓝青色纱衣,头顶蓝色纱帘冒的女子神出鬼没的出现她用明丽又高调的声音呵斥道

  “又是一群不怕死的,妖也分好与坏,不分青红皂白随意绞杀,也配做人!”

  素千绝不屑的道“妖祟鬼魅都是吸取阳气的怨气,不分好坏”

  “路很宽,但你们偏偏要走小路,那也不能怪谁了,杀!片甲不留!”

  接着就指示黑衣人们进攻,素氏也不甘示弱准备与他们一雪前耻。

  “啊!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躲在这儿呢?”素隐瞪着眼,用双手捂着嘴生怕又让别人听见。

  他的对面趴着一个与他年龄不相上下的女孩儿,她手里拿着一串鲜红的糖葫芦,雪白的脸庞,温柔的杏眼,长得可爱极了像兔子般乖顺,她张大了嘴惊奇的说“你又是谁?为什么躲在这么小的一个匣子里?”

  素隐道“我…我叫素隐…也可以叫我思简,阿姐和爹娘都叫我阿隐。那你呢?是从天宫来的仙女吗?”

  她笑笑“我才不是什么仙女呢我叫锦南枝”

  素隐疑惑的问道“南枝?南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那你为什么不叫红豆呢?”

  南枝没有答,只是皱着眉头,很无奈的看向他。

  “今天是…我阿姐的生辰哦,她最喜欢吃糖葫芦了”

  他边说边把眼睛瞟想南枝手中的糖葫芦

  “那…那我把这个送给你姐姐可好?替我给你姐姐可好?”

  他激灵的跳了起来

  “行!”

  这一跳直接把匣子的盖顶开。

  只见四周躺着跟来的素氏修士门生,乌鸦也在头顶啼叫个不停,这时天彻底黑了。他慌乱的转过头却发现那个女孩不见了。

  他跳了出去,慌张的大喊“爹!娘!叔公!师兄!你们在哪啊?”

  慢慢的伴着哭腔抽泣了起来。偌大的竹林与矮小的素隐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是多么的渺小。

  他边走边喊,听见前方有打斗的声音,迅速跑过去,看见一群黑衣人与自己的爹娘打斗,便急忙大叫

  “爹!娘!”

  此时重伤的莫婵看见了他,惊慌的跑过来紧抱着他,素千绝带着两人疯狂逃窜,但无奈这妖人太多,为了给两人断后留路,只好留下来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啊!额!——一把剑狠狠的刺穿了素千绝的心脏,他跪倒在地,缓缓的倒在血泊之中。

  素隐目睹了这一切撕心裂肺的喊“爹啊!我的爹爹!娘你快救救爹!”

  莫婵沉默不语,但是眼泪已经在脸颊形成了两条显著的泪痕,她尽全力忍着悲痛不哭出声,只顾抱着素隐往家跑。

  一道人影闪过,站在路中间,拦下了两人的去路,这正是方才的青衣女子——沈窕书。

  莫婵一手拿着剑,一手抱着素隐,此时的她已经濒临绝望,但仍趾高气昂的问到

  “你不会狠心到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吧”

  沈窕书道“你留下,我便保这位小公子不死,还能安安稳稳的回家”

  莫婵犹豫了,她的手没了力气忽然一松,剑滑落了,她跪倒在地,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把袖子上的一块布扯了下来,咬破了手指写下了几个字,接着用颤抖沙哑的声音说

  “谁让你来的?阿隐啊,回去后把这个给阿姐,你要乖啊”

  她用含着泪水的眼睛看着素隐,双手抱紧他,泪水流到了素隐的口袋里。

  “阿娘你不和我一起走吗?阿娘你说话呀,阿娘”

  莫婵把泪水擦擦,坚决的把素隐放到一边轻声的说“沿着这条路走就能回家见阿姐了”

  又对着旁边的沈窈书说“走吧”

  接着丢下不知所措的素隐一人在那,听着远处的狼嚎,他也迫不得已顺着莫婵指的路跑了起来。

  素隐一路跌跌撞撞,“啊…”他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定睛一看是一具腐尸。

  他惊愕的倒在地上,双脚不听使唤的往后缩,突然一个粘稠腐臭的东西碰到了他的手心,转头一看又是一具腐尸。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爬起来就往家冲。

  “阿姐!阿姐!快开门!”

  素念一听,急匆匆的往大门跑去

  “是阿隐回来了!”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衣衫褴褛,满面尘土的素隐,没有了往日的活泼。

  “阿隐,你怎么了?怎会这般狼狈不堪?”

  “爹娘…爹娘…都被妖人害了,我…被阿娘救了,跑了回来”

  说完把兜里的血书递到了素念面前血书道:你是新一任仙主,一定照顾好阿弟勿念。

  素念的眼泪从眼眶滑落,接连不断的滴在血书上,血书从她的手中飘落到地上。

  素隐见罢,小心翼翼的掏出兜里的那串糖葫芦,糖已经融化了,他把糖葫芦递到素念面前

  “阿姐这是…我…”

  啪——一颗一颗的山楂洒落在地

  “都是你…都…是…你,你为什么要跟着去,若你不去,爹娘也就不会死!为什么!为什么!”

  素念的眼中充满了血丝,眼神让人觉得细思极恐,恨之入骨一般都表情是素隐从未见过的,素隐站在一旁不敢吱声,他也认为是自己的错。

  在书房内的师叔闻声赶来问“何事如此慌张?”

  此时的素念一气之下跑回了屋内,林无羁见素隐泣不成声的站在那便顺手抱起并问

  “阿隐仙主他们怎么了?”

  “阿爹阿娘因为…要救我…被妖人杀害了,师叔你说阿姐会不会恨我一辈子”

  林无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摸着素隐的头颤抖的说

  “不会的,不是阿隐的错,明日我便下山寻回你爹娘的遗物”

  素隐看见地上掉了素念的一支银蝶钗子,顺手捡起,却忘了还给她。

  正当少年力薄时,却得杀父害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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