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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沉重的老话题。

前些天，学校要求大家写一篇关于“教师幸福感”方面的文章，类似于读书征文。尽管平时也经常在思考诸如“到底什么才算是教师的职业幸福”一类的问题，而且对此也有一定的“想法”，但当自己坐在书房真正要动笔写的时候，却发现，“能写”的内容或者说“可以写”的，却少得不能再少了。

老实说，教师这份职业，并不是那一种“特别幸福的职业”。当然，这是有历史渊源的。从我国来说，读书人，除宋朝以外，其他时间一向是被人看不起的。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嘛。现实社会中，对教师这一职业的评价，似乎也并不是特别的好。所以，但凡只要是“教师”出点什么事，哪怕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都会被无限放大。——谁让你是教师呢。

说实话，在我的印象中，如果说教师存有“幸福感”的话，应该是我刚开始当“教师”的那段时间里，三十五、六年前，有过这种所谓的“幸福感”。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年轻，精力充沛，而且教学工作中好像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所以，感觉把自己交给“教师”这个职业，挺幸福的。这是实话。——或许现在看来这只是一种“幼稚”的幸福。但随着工作时间慢慢变长，连这样的幸福感都越来越淡、越来越淡了。

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开始做教师的时候，社会整体还比较“穷”。我记得那个时候，买一捆10支的甘蔗只需要2元钱。而教师的工资却是相对“稳定”的，尽管收入也并不太高，但却比两夫妻都在乡镇企业里上班的收入要高得多。要知道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杭州周边特别是像萧山这样的地方乡镇企业可是蓬勃发展着的。印象中记得偶尔有一次，去街上买了一捆这样的甘蔗。用自行车驮回来时，却受到了路上诸多行人的“白眼”，还依稀听到有人在说我是“败家子”。——尽管挨骂，心里还是挺开心的。——一种飘飘然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尽管是一种在现在看来带有很大“虚荣心”成分的幸福。但现在，貌似这种“虚荣”的幸福，都快找不到影子了。

冷静下来仔细的想想，作为教师，我们所谓的“幸福感”，到底是什么？本质上，还是比较肤浅的“浅表层幸福”。比如说，工作上作出了成绩，或者在某些方面有一技之长，或者在某个领域某个方面获得别人的认同，那就是一种幸福。

从工作来说，这么多年的书教下来，也没出多大的成绩。而且现在，越来越有一种“职业倦怠”，时不时的觉得自己老了，提不起激情了。想想也对，都已经是年过半百临近退休的人了，那有那么多的激情可以供我挥霍？

有人说，心态开始衰老的人，往往容易回忆过往。想想也对，最近一段时间老是回想起刚开始参加工作时的那些个情形，那些个有趣的事，而且特别容易回想那件让我觉得“最幸福”的事：30多年前我教过的如今已留居日-本的小家伙，还会在每年的“教师节”前几天，从遥远的东-瀛给我寄来一张贺卡。那上面，往往只有一句话，手写的，“老师，祝你节日快乐！”每到这个时候，那一份幸福感、真正的幸福感充盈在我的胸际。——这是一种不带任何功利、不带任何虚荣的“幸福感”。

从这个意义上面讲，我比其他同事荣幸，也比他们幸福。有什么比“拥有一个学生几十年记着你”这种幸福更幸福的事了？

我一直认为，野性难驯的马儿，只要加以合适的训练，都是可以成为骏马的。这么多年下来，从我这里出去的学生，数不胜数。但凡遇到小家伙们开同学会或是其他什么聚会来请我一起参加的时候，我都是很乐意的答应了，我乐于参加他们的活动。尽管很多的学生，我现在都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了，但他们却仍像当年在学校读书、学习的时候那样，围在你身边，跟你诉说着遥远的过去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个时候，你能不觉得幸福吗？

其实，教师的快乐，源于学生的快乐；教师的幸福，也源于学生的幸福。张中行老人在他的《顺生论》中说，“教师要追求自己的‘乐’，必须首先实现学生的‘乐’，学生‘乐’而学业成，学生之学业既成而教师的‘乐’方可成。”——谁说不是呢？教了这么多年的书，最快乐、最幸福的，莫过于当初做班主任的那些岁月，尽管累，尽管烦，尽管……但跟学生之间的亲密无间，学生和你的那种无话不谈……那不正是一种“幸福”吗？

“幸福”，其实只是一种感觉。比方说像现在，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沏上一杯清茶，看自己喜欢看的书，这是一种幸福；比方说，把自己的功课教好，让学生取得优异的成绩，没有误人子弟，这也是一种幸福；又比方说，学识渊博、知识丰富，上课的时候充满激情，让学生喜欢听你的课，这又是一种幸福；再比方说，在自己所学的专业中有超越同行的能力，有些工作“非你莫干”，这同样是一种幸福……每个人追求“幸福”的路径不一样，获取“幸福”的方式方法也不一样。但不管怎么说，我以为，“只要自己觉得幸福，那就是真正的幸福。”

说到底，在目前这样的环境下，能好好地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好像有点离题了。管它呢，离题就离题吧！做自己想做的事，让思绪信马由缰，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