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姨来学校看我了。看到她本人,一股精神气如同受到了召唤,“蹭”地一下蹿上了我的脑门,内心有着无数的话语想跟她倾诉,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真正有了解到我一半的女人,我的内心是对她心存感激和敬意的。
她是怎样一个人呢?在她中学时代,由于父辈关系虽然寄身于小山村,但她的目标是清晰的,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学习成绩自然不用说,总是名列一二。那个年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们觉得女孩子,读到中学不至于像他们一样是个文盲就可以了。我姨,她的成绩实在是太优异了,以至于学校老师三番五次到我外公家劝说他让我姨去上高中。但是上高中,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而且家里也急需有劳动力挣钱补贴家用,那个时候,我舅也到了上中专的年纪,面对两个要上学的孩子,我的外公,即使是在他那个教育匮乏的年代,村里寥寥可数的几个拥有高中文凭之一的人,也最终无法摆脱老一辈人内心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咬着牙花了更大的代价让我舅上了成人中专。我姨因此也没能上高中,就到了市里的一所师范中专院校学习师范技能。
一晃三年过去了,我姨以优异的成绩从师范院校毕业了,面对多种更好的选择,她首先选择了回到家乡,把自己在学校所学得的东西教给这片养育了她十几年的土地上的后生们。我姨,怀着满腔热血,上课时间勤恳认真地指导着学生们的学业,下课之后为了丰富学生的课外生活,提升学生的综合素质,她还组织学生策划、排练文艺节目。家乡过年过节常有戏班子来演戏,这也是家乡人们为数不多的生活娱乐之一。我姨带着学生们排练节目,学生们头一次体验到自己上台表演的乐趣,乐得偷偷地从对我姨的称呼中抹掉一个字,尊敬地称我姨为“班主”。就在我姨尽心尽力地去多方面地培养她的学生的时候,“麻烦”来了。一天傍晚,一个学生家长,刚从地里干活回来,扛着锄头,裤腿还带着泥巴,就直接来了学校,对我姨说:“老师,你为什么放了学不让孩子回家呀,我家小孩放了学不回去做饭,我们干完活回去吃什么呀?”学生家长的不解,以及她发现读完书回来之后,发现在思想上与周边的人显得格格不入,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倾听到自己的内心世界,让我姨开始对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感到了失望。显然,在那个年代里,在这个小山村中,缺乏的不只是教育资源,还有理解与对于文化的包容。我姨的同事开始劝她,“额外为学生做这些花了你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还讨不到好名声,干脆你就不要再做了吧。”我姨从来就不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改变环境,在那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对于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子来说,是十分困难的,但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嘛,既然不能在这个地方很好地施展抱负,那就换个能够去施展自己才华抱负的地方。于是,我姨将目光投向了隔壁的那座城,这座带着“经济特区”头衔的,各方面的发展水平都比较高的沿海城市——厦门。
带着众人的不解,我姨辞了老家那份人人眼中“铁饭碗”的工作,只身一人来到了厦门,从教师工作最为辛苦的私立学校做起,一路单打独斗,这期间也遇到了我现在的姨丈,组建了家庭,但这并不影响她的自我发展,从私立学校进入到厦门的教育体系,从不列级教师变成了高级教师,这个过程的艰辛也许只有她本人才能深刻体会到。回顾走过的艰辛的这二十年,苦乐参半,最辛苦的时候也曾自己在夜里默默流泪,但这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姨在厦门也站稳了脚跟,有了属于自己的温馨的住所,也购置了车子,生活走向稳定,但对于她而言,生活并不只是一次函数中的常数函数,时间在变,她依旧在成长。回顾最初的那颗心,她常常说:“我们现在虽然都是成人了,但思想依旧要像孩童一样,保持一颗初心,保持一份单纯,对新事物依旧心存好奇,继续去学习成长。学习是一件伴随终身的事。”我姨的身体力行,感染了我,我也到了当初她的那个年龄,也面临着许许多多的选择,当我迷茫的时候,她总是那么了解我,引领着我穿越一团团迷雾。所以,我对她是心存敬意与感激的。未来还很长,她仍在努力,我也要加倍努力,追逐上她的步伐,我还记得曾经她对我说过的那句话,“我们要把这个家族往更好的方向去引领,去发展,我们再加把劲,未来一切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