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有意和学生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他们跟我称兄道弟。这帮孩子深韵兄弟要相互照顾的逻辑,也挺能察言观色,一旦搭上我这个“大哥”,好像我就会给这些“弟妹”提供方便一样,作业偷工减料也就顺理成章了。当然对于一个执业二十几年的老教师来说,资格证上的那个红红的钢印可不是白盖的,这一套我早已了然于胸。有时我会胡思乱想,要是期末考试考得不好,家长们的指责会唆使那个钢印“嗖”的一声突然窜出来,砸在我光光的脑门上。总之,一到大考,我都会拉起苦瓜脸,对他们严刑“考答”。
不过,今天下午,小武却公开向我宣战,要求与我扳手腕,我必须应战,不然我以后怎么混。我凭借余光扫射了一下外面,见没有其他老师才爽快答应,万一马失前蹄,不至于那么快在同事面前没面子。我伸出纤细的手,握住小武的手,说“握”,算是抬举自己了,他的手比我的手大得多。主动与我扳手腕,估计他是算计过的。一是我偏瘦,体重绝对不及他,手指纤细,无力的象征;二是我年龄偏大,早已进入衰退期,走下坡路!凭这两点,他似乎断定今天是他扬名立万的绝佳时机。
“你确定要比吗?”
“确定,一万个确定!”
我端详了一下小武的手,小武的十根手指粗且厚,像极了一根根双截棍,随时要把我给“咔嚓”掉,他的体重,目测有一百六,要是摔跤应该是个好手。难怪体育老师看上他,让他当体育委员。
在他的一群难兄难弟的吆喝声中,我跟小武开战了,他狠狠憋足了一口气,酱紫色的脸涨得通红,紧紧攥住我的手,一连“哈、哈”几声,想把我放倒,我突然感觉一个秤砣掉进水里一样,不到一秒钟,就已经被他死死压在了离桌子只有四公分地方。还真别说,他还真有劲,差点我就失手了。
这时边上的呐喊此起彼伏,穿透围墙好像要叫更多人来围观。我暗暗使劲,脸上却始终保持镇静。跟小武僵持了一分钟左右,小武就已呈现颓势,他那两个磨盘似的屁股开始被我这老驴给拉动了,腿不停哆嗦,战战兢兢。毕竟小孩,坚持不了多久的,所谓的牛气冲天,只不过就冲天的那一小会能上窜,接下来就会自由落体。
小武败下阵来,一边瞎起哄的小罗非要我找我试试。小罗是游泳能手,一双眼睛许是常年被水淘洗的缘故,无瑕得像镶了两颗宝石。听他妈说已去省里比赛了几次,我不清楚他现在是什么级别。不过,我相信他不赖,经常游泳的人要有臂力,否则早被淘掉了,那还有机会游到省里?
我们两个交手后,曾一度比较胶着,可他却不大声喊叫,似乎对观众席上歇斯底里式的狂呼乱叫已经云淡风轻。我猜想,他此时一定把我当成了他游泳比赛时不相上下的对手,恨不得一脚把我踹倒后面,好站在领奖台接受万人瞩目,要不然牙齿怎么咬得那么“吱、吱”响,眼睛却像喷出火,红红的。
最终,自然是小罗赢不了我,而我也虚荣了一把,宝刀未老,在学生的一片嘘唏声中收场。
那一节课,我看见小武和小罗有点累,想睡觉。我不忍心罚他们,只是轻轻拍一下!不知怎的,那一节课我上得特起劲,上着上着自己又年轻了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