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的雪(二)

中午,雪总算停了,大阳也露了一个小脸。大人们喝了点小酒,红着脸走出户外。

捡兔子去,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几个好事的小伙子如鬼子进村,偷偷沿着山脊走到盘山梯土顶上,从山顶上吆喝往下走。

虽说狡兔三窟,但一场雪下来,平时赖以藏身的杂草被积雪压得平平整整。兔子想藏也是无处遁形,在人们的惊吓下,只能跑出洞穴逃生。

要在平时,连最聪明的猎狗都是无法追上赛跑能手兔子的。但现在积雪厚,兔子的小短腿失去了平时的矫健,只能在积雪上亦步亦趋,要多萌有多萌。小孩子耍萌能引得大人发笑,兔子一“萌”,那可是送命的过失。人们从山顶往下追,前腿短的兔子基本上是翻着跟斗往山沟滚。连串的筋斗一翻,只有大部分的兔子还能奔跑,那些体弱瘦小的就只能任人宰割。

满载而归的人们把兔子交给堂客褪毛清洗,配上葁葱红焖,绝好的下酒菜就做好了。围着火塘,倒上苞谷酒,划划拳,吹吹牛,生活美滋滋的。小孩们不喝酒,也能讨到一个兔腿,坐在火塘边有滋有味地垦起来。

你想让小孩子们能安静下来,那是不可能的。捉兔子大人不准,但滑冰还是可以的。

冬天来临时,大家为保持土壤的温度,一般都会在田里放满水,也就是平时说的冻水田。雪一下,冻水田中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任你疯狂,也很难踩烂。几个大点的小伙子溜起了实实在在的冰,做出各种各样高难度的动作,吸引女孩子羡慕的目光和小屁孩的惊叫。当然,也耍帅失败的,摔在冰面上爬不起,然后一拐一拐走回家中,擦干净裤子的污雪,只要还能走动,都会回到冻水田中,找回面子。

小屁孩惊呼过后,也会寻找自己的游戏。打雪仗早上已经打过,那就做雪撬吧。在火塘边拿一条矮脚长凳,翻过凳面放在冰面上,一个孩子坐在上面,一个或两个在后面推着往前走。小孩子的力气小,推得不快,但能吸引半大妹子的爱心,跟在后面助力。

妹孑们都去陪小孩子们了,耍帅的小伙子没有了观众,很自然地加入雪撬大军。小伙子们的力气大,把小屁孩们推得飞快,吓得他们在凳子上发出一阵阵的惊呼。

大人们不放心了,站在屋檐训斥小伙子们的不知轻重。这时,带着暗黄色光晕的太阳开始下山了,孩子们低头丧气地开始往回走。

起风了,看样子晚上还是暴风雪的世界,孩子们虽然坐在家里,心中却在盘算明白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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