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做桨糊、打鞋壳子
妈妈的针线活很好,做的鞋子既合脚又好看。记得一到秋天,妈妈就会打鞋壳子(做鞋子的材料),准备为我们做过年穿的新鞋。
她首先把破得不能再穿了的衣服,一块一块的撕下来,一层层的叠放到猪腰子型的竹篮子里。
接着又去推磨,把米碾碎变成米粉子,做这些准备,一般要过把星期。
然后就是等太阳天啦,这段时间,妈妈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东边,出不出太阳,出来的太阳红不红旺。
当妈妈觉得天气合适,会立马生火熬米汤水做桨糊。这时的妈妈好象一个冲锋的战士,争分夺秒。
只见她跑到灶屋里,站在灶台和水缸间,右手端着水瓢,侧身弯腰从水缸里舀水,转身起立倒进大铁锅里,来回几次后,铁锅里有了大半锅水。
妈妈盖上锅盖,来到灶堂前升火,她抓起一把柴火放到灶口,一手推开火柴盒,一手拿根火柴,向火柴盒黑的那一面划去,哧的一声,火柴棍被点燃。
妈妈迅速的将它投进灶口的柴火中,立马冒出淡淡的黑烟,妈妈一边用口吹着冒烟的柴火一边把它送进灶堂。
加上一把柴后,妈妈拿起吹火筒(用竹子做的)一头伸进灶堂,一头用嘴使劲的吹起来,在风的作用下,灶堂里的柴火很快就燃烧起来了。
这时的妈妈边擦把脸上的汗水,边往灶堂里添柴,灶堂里飘出来的火苗映红妈妈的脸,显得慈祥和美丽。
半小时后,水烧开了,妈妈端开锅盖,将先前碾碎的米粉子放进锅中,用锅铲不停的搅伴,一会儿功夫,沾鞋壳子的米汤水--桨糊做成了。
妈妈将它一瓢瓢的舀进水桶里,边舀边说,“这个不能煮得太浓,冷了会刷不开的”
米汤水熬好后,妈妈会来到堂屋里,将四条长橙两条两条的垒在一起,左手夹两条右手夹两条往屋外搬,放到屋前晒谷坪上,一边两条的摆好。
转眼,妈妈又来到里屋的门前,(我们那里卧房叫里屋、客房叫堂屋)双手抱住门扳往上一顶,拆下门板,搬到刚才摆好的四条橙子边,慢慢的倒放在上面,形成作业平台。
总个过程妈妈都是在一路小跑。她又跑去里屋,一手提着她放着旧布的竹篮子,一手提着装满米汤的水桶,来到门板前。
妈妈弯下腰,用稻草做的刷子在米汤水里沾几下,快速的移动到门板上,上下、左右,来回的刷,刷子刷干了又拿到米汤水里沾几下,在刚刚刷过的地方刷第二遍、第三遍…
直至把门板刷湿,妈妈才满意的说“这一关最重要,壳子做好后,揭不揭得下来,就看这一下了”。
妈妈边说边从篮子里揭起一块大一的旧布,一手抓个角双手往前一甩,平落到门板上。
顺手拿起草刷子沾上米汤水,轻轻把它刷平刷平,布浸湿后与门扳沾在了一起,形成了鞋壳子的第一层,叫底布。
接着妈妈又从篮子里揭起一块又一块的旧布往上拚,拚一块用米汤水刷湿一块,一层要用几十块旧布,就这样在布上刷米汤水,在刷好米汤水的布上拚布,布就一块块沾在一起,叠成了一层又一层的鞋壳子。做鞋面的要叠三层,做鞋底的要叠五层。
这些活都是妈妈一个人完成的,爸爸和哥哥他们一到秋天都在外面去啦,不是上工地担堤,就是到洞庭湖去打鱼,或去砍芦苇了
幼小的我,帮妈妈做不了什么,有时被妈妈叫上扯扯布角、刷刷米汤水。
一天下来,妈妈要做三块门板的鞋壳子,做鞋底的二块,做鞋面的一块。我们家加上爸爸有五个男人,脚比较大,妈妈还要给奶奶做新鞋,队上的人鞋料不够时,只要开口,妈妈都会大方的给一点,妈妈做鞋壳子时总要多做一些。用妈妈的话说“多抛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