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已年逾七十,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老公常说,父亲是被耽误的一位能人。
我没有见过奶奶,据父亲说,在他很小时奶奶就去世了,留下了大姑、大伯和比他小的两个姑姑共五个孩子。爷爷一人养育五个孩子难度可想而知,没办法爷爷把最小的女儿也就是我的三姑给了人。后来大姑和一个来陕西执行任务的飞行员好上了,远嫁山东,只留下大伯和父亲照顾家里。父亲在上到初小毕业时生了病,腿疼得走不了路,只好停学去看病。比父亲只大三四岁的大伯用架子车拉着父亲跋涉一二百里路到西安给父亲看病。往返多次,绵延几年,无奈之下,一直品学兼优的父亲只好辍学。后来,父亲的腿疼病终于治好了,家里也愈发穷了。据父亲所说,他曾经有机会去当兵,政审已经过关了,但因为腿疼不得不放弃了机会。后来回到村里后,年轻能干的父亲被选为队长,带领村民种地灌溉交公粮等等。再后来,父亲自己辞去了队长的职务,我也没有细问过为什么。
虽然是一介农民,家里条件也不好,但父亲是个非常细致讲究的人。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一直注重穿着,每出门必穿戴整齐。尤其是夏天,村里的男性大都会光膀子,穿拖鞋,父亲从来不会这样。即使再热,出门时他也要穿有领短袖或衬衣,而衬衣里面必定是要穿背心的,更不会光脚穿拖鞋出门。即使到现在出门也因为他穿得整齐总有人误认为他是退休干部。
父亲很有经济头脑且一辈子操心。因为母亲不识字且乐观大度不爱操心的原因,家里的一切日用开销都是父亲打理。小到买卫生纸肥皂大到盖房买家具俱是父亲操心。包括母亲及我们兄妹三人小时候的衣服鞋子也都是父亲来买。你若问母亲自己穿多大号的衣服鞋子她是一概不知的,必须问父亲才清楚。而父亲的眼光一向也不错,买衣服很注重花色图案等,一直到我结婚前几年买衣服都必要拉上父亲。而我们兄妹三人的生日每年父亲都会提醒张罗,母亲也是一律当甩手掌柜的。记得我小时候,父亲在附近的水泥厂当临时工,每月仅有几十元的工资要养活全家五口人,也是父亲靠着精打细算才能做到青黄相接,将我们兄妹几人养大,直到我工作后家里的情况才好了一些。
用农村的话说,父亲是个“十二能”。因为父亲极爱看书,所以懂得知识不少。不论是种庄稼还是修理家里的水电或是记账写字,都是一把好手。我初中时学会的蒸馒头、擀面条、炒菜、缝衣服等家务活都是父亲教会的,甚至我们兄妹三人的发型管理也一直是父亲亲自负责。而父亲也很有生活情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花鸟市场上给家里添两盆花,家里虽然条件简陋,但因为有了不时开放的各种花草,院子里也仿佛多了许多生机。
因为父亲的细致耐心,很多心里话我也愿意和父亲说,人生路上很多重大决策都离不开父亲的指导。父亲反应快,说话很幽默,很多次我犯了错时父亲几句开玩笑似的四两拨千斤的话语也让我茅塞顿开。也因为此,村里很多人都爱来家里串门,和父亲聊天。
随着父亲年龄增大,听力越来越不好,但我每次回家他都会跟我努力交流工作生活,临走时总会叮嘱我没事要经常去看望公婆,让我给儿子说要记得给爷爷奶奶打电话,告诉我要好好工作,不能误人子弟。
一辈子爱操心的父亲,唯独忘了给自己操心。如今我也逐渐学习把父母当做小孩,就让我也替他们操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