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水沟是村庄与田野的分界线,水沟东边是大片的田野,初春地里还没有播种,万物复苏的时节,各种各样的野花和野菜长满了田地。
马齿苋,蛇莓,荠菜等等不受束缚的疯长。挖荠菜成为我们的游戏活动之一。约好几点出发,从家里找一个小篮子,拿一把妈妈掏炉灰用的小铲子,就凑齐了装备。争先恐后的奔向田野,由最大的姐姐给每人划一块地,我们跑到到自己的“领地”里忙活起来,互相比赛,暗处损招在你篮子里抓一把,你追着他跑上三百米,回来篮子空了。可傍晚每个人筐子满满,回家接受来自母亲的夸赞。
妈妈通常将荠菜和鸡蛋伴馅包饺子,而那一盘盘泛着绿色的饺子成为我对春天的印象。
夏
田野东边有条河流过,后来知道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紫荆河。夏天降水足事紫荆河的水势会变大,河流上游有个养鱼的水库,每逢夏天水特别足的时候会开闸放水,鱼也就跟着水游下来了。
这时候大人们会带上大的渔网、钩子、大水桶去河里逮鱼,阴雨天鱼格外的多。我们那群孩子也有工具,带着废旧的网子、破旧的脸盆跟在父辈后面,兴奋的去捉小鱼,河边长大的孩子总会在河里“狗刨”两下,并且只是在没膝的岸边活动捉捉小鱼小螃蟹,大人也就不加阻止。
我们几个孩子在河的分叉口处扯住网,每次总会网住不少鱼,大的有一斤重,等到小桶脸盆都装不下后上岸开心的端着盆回家,晚上饭桌必定有鲜美的鱼汤和酥脆的小炸鱼。
那年夏天家里养了两只鸭子,从书上知道鸭子爱吃鱼,觉得自己带回家的鱼太多,倒在鸭槽里一半,晚上妈妈去喂鸭子,一看两只鸭子挺着肚子都倒在地上,撑死了。我被妈妈念叨说了好几天,年幼的我暗恨那两只没出息的鸭子。
那一尾尾的小鱼游过我童年的夏天。
秋
踩着小树林的落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群拿着捆扎树枝的结实麻绳的孩子排着对走向树林深处寻找老树。经得起孩子们秋千摇晃的老树。
选好两棵距离适中的树,两个孩子拿起麻绳的两端一人系在一棵树上,踮起脚努力往上系,打一个死结多围几圈再系几个死结,就成了简易的秋千。二百斤的胖子也不会从上面摔下来。
一人推一人荡,伴着秋风,小辫子在空中飘扬。笑声、尖叫声、害怕讨饶声是在响彻回忆的云霄。
来不及心疼老树磨损的树皮,它就成了房屋的栋梁。
冬
小时候的冬天可真好呀,雪天是打雪仗的天,晴天是烤地瓜的天。
冬季每家都有储存的地瓜,小时候的地瓜多是白薯,发干并不是很甜。趁妈妈不注意偷偷的跑到厨房或地窖里拿上两块白薯,跑到邻家门口将揣在兜里的地瓜给小伙伴瞅一眼,然后跑向下一家这样几次后,小伙伴心有灵犀,总有七八个孩子兜里揣着白薯,像被狼狗在后追一样往河坝跑去。
找到上次挖好的窑洞,所谓的窑洞不过是在河坝的斜坡上挖个大坑中间放几块红砖,白薯放在红砖上面然后用红砖封住,红砖底下用树枝烧,冬天树林里最不缺的就是干树枝。一群孩子围着小窑洞等待着。小孩性急忍不住打开一块砖掏一块白薯尝尝熟没熟,咬两口,没熟再塞回去。
我记得只吃过几次烤熟的白薯,多数都是没熟又耐不住肚子里的馋虫,七八个孩子坐在层层落叶上捧着一块半生不熟的白薯就像啃鸡腿一样大口吞咽,不时抬头看看对面脸上黑乎乎一片的小花猫傻笑,也不告诉对方自己捧腹笑个不停。
一起等待白薯烤熟的过程,半生不熟的半生不熟的白薯让我的冬天充满了香甜。
小的时候夏天不热冬天不冷,冬跑西窜,爬树摸鱼,逗狗撵鸡。没有宅男宅女都是一群小疯子,就这样不知愁的玩着玩着就长大了。那一群孩子有的早已成家,有的流浪天涯。那片土地被钢筋水泥禁锢,那条河流歪七扭八时断时续分了上百条河岔。
城市化深入市镇,楼房一栋栋拔地而起。那片孩童时期嬉笑玩闹的树林,田野,河流都在消逝,谨以此文纪念那片土地及幼时的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