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另租个房子,等了有一年时间。期间也想过干些其他营生,打打零工,卖卖货什么的。这些工作完全合法,就是有一样:累!还不挣钱。挣惯了快钱的人去费劲吧啦的干这种事?屋里躺着睡大觉不香嘛?况且她就是肯去挣那死工资,家里边的父母孩子怎么办?爸爸是亲爸爸,一时半会汇不回钱去不会说什么。但要是时间久了,亲爸爸老看不见钱。哼!她这个亲闺女不见得有条狗可人疼。她那可怜的儿子怎么办?她倒蛮可以舍了爸爸,但她就是把自己舍了也舍不了儿子啊。那是她的命根子!命根子在爸爸手里攥着她不能不把钱按时汇回去。父女亲情本是最天然感情,可是在穷人这里,要先迈过金钱的门槛。迈不过去的亲情还不如两姓旁人亲。
她有心重操旧业,偷偷在网上联络联络。又看见大街上的警车老“乌噜乌噜”的乱叫唤。吓得她以为是来抓自己的,赶紧躲了起来。再说了,警车老叫唤,谁敢来找她啊!没辙,忍着吧!好在什么运动都是一阵风儿,忍了半年后。耳听着警车不叫唤了,她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仗着胆子从网上勾了几个买卖,提前嘱咐好:碰见警察就说是男朋友,说岔了谁都得吃牢饭。胆子大的不怕这些。胆子小的听见说这个直接就打了退堂鼓。反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她勉强混个温饱。给爸爸打过去的钱也自然减少了一多半。她给儿子打视频电话,没说几句,儿子问:“妈,你能多打点钱吗?爷爷奶奶得吃药。”吃药吃药,吃个屁药。吃药是假,给她弟弟攒钱是真,她还不知道这个!可是这些不能和儿子说,孩子在谁身边和谁亲。爸爸的一句话顶她八句话。是,她不打钱亲爷爷也不会把外孙子扔了。可是不打钱还想从老人嘴里听见好话吗?儿子听见那些话会怎么想?说到底她只是爸爸的闺女,不是儿子。她的儿子是外孙子,外。她不怪爸爸重男轻女,真的,一点都不怪。在她出生的那个村子就没有重男轻女的概念。不是说男女已经平等,是男女不平等是自然而然,应当应分的事情。
“男女都一样?那还不乱套了!”
“男女平等?成啊!去庙里问问孔圣人同不同意!”
“现在社会为什么这么乱?就是不听祖宗的话!”
她不遵父命的离婚,把孩子丢给父母已经被人指指点点了。要是在不往回打钱,就干脆别回去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生命已经变得越来越轻,像变成了空中的一个风筝。那根用钱织成的细线攥在爸爸和儿子手里。不能断,一断了,她不知道自己会飞向哪里?
好在她的等待没有白费,她感到环境似乎越来越放松了。警察的事情也很多,不能老把眼睛盯在一处。她看见曾经的店面,那个二层小楼竟然也被解封了。她要是不急着赚钱,蛮可以再观察几天看看。可是老家那里的怨言已经相当难听,她等不得。网上买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也不是长久之计。咬咬牙狠狠心,她豁出去了。找到以前的房东,她准备把房子租下来重操旧业。她当然明白这地方已经被警察所注意了。可是另一方面,在这里开了这么多年,熟客也有不少。只要警察无暇顾及这里,那要比开新店顺利的多。钱的诱惑逼迫着她要冒这个险。
房东看见她也很吃惊:“呦,你没走啊?”房东是个六十多岁男人,就靠吃小楼的租金过活。警察不但把房子封了,还罚了他一笔钱。多亏着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知道七拐八拐的走了谁的门子,反正是没把他给关进去。又不知道拖了哪个侄子大爷的关系,终于把门上的封条给揭了。刚揭了女人就找到了她。
“我可不敢租给你了,那点租金还不够托关系花的钱。弄不好再给我没收了,我这所房子还得留给儿子呢。”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女人。
“你这老头就是笨,租金才多少钱啊?你知道当初老板靠你这房子挣多少钱吗?”她拍着房东的肩膀,捎带脚摸了摸老头的后脑勺:“一天赚的钱比你三月租金都多!”
房东老头手一甩把她的手拨开:“有事说事,别瞎摸!我不吃你那套。”他年轻时候对女人就兴趣不大,老了则加了个“更”字。但女人所说的话却让他动了心。一天赚的顶他三个月租金,他再租岂不成了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