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秋天来得特别早,冷得也特别快,就连潇潇的秋雨, 也是一场接一场的下了又停,停了又下,果然是一层秋雨一层凉。
黑黑的乌云越压越低,箫瑟的秋风吹得树上枯黄的叶子片片飘落,如一首首哀怨绝望的诗。
一个瘦弱的女孩躲在一棵粗大的柏树下避雨,她的一身天蓝色的粗布衣服已洗得发白,上面还打着几个补钉,一头长发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枯黄分叉,女孩的五官虽然很清秀,但却是黄褐色的,一看就知道是从小就缺吃少穿的穷苦人家的女儿。
也许是因为冷,女孩的身体瑟瑟发抖了几下,但那对明净澄清的大眼睛,却满怀希望地望着前方。
前方是一幢气势雄伟的豪华府第,大门上方的匾额上用浮雕刻着“欧阳府第”四个烫金的大字。
女孩掂起脚,伸长脖子张望,只见高高的围墙里面,一排排的房子和院落掩藏在花草树木之间,姹紫嫣红的花园,雕栏玉砌的台阶,曲曲折折的长廊,真是富贵非凡,庭院深深深几许。
厚厚的朱红色大门“吱咯”的打开了,一个身穿大红轻薄绸衣的年轻公子走了出来,他身材高挑,唇红齿白,英挺的剑眉斜飞,一对桃花眼灼灼闪亮,俊美异常。身后跟着一大群穿着蓝色工作衣裳的奴仆,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手里还牵着一匹昂然高大的红马。
女孩的目光痴痴地看着那红衣公子,她鼓足勇气,从躲藏的树下走了出来,直挺挺的走到红衣男子面前。
少女昂起削瘦的脸,用热烈爱恋的目光看着他:“欧阳月公子,我、、、、、我喜欢你。”她的脸上,腾地泛起一团羞涩的红晕。
欧阳月怔了一下,他高昂下巴,冷冷的目光审视着这个乡下巴的穷女孩,嘴里吐出无情的话:“像你这种投怀送抱的花痴女人,本公子见得多了,不过、、、、、、”他拉长了腔调,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如果你能令石头开花,令沧海变桑田,我就娶你为妾。”
少女脸上的红晕立即消褪得干干净净,变得苍白如纸。
“哈哈……”跟随欧阳月一起出来的小厮一齐大笑起来,那少女向他们的公子示爱,在他们眼里看来,是一场最大的笑话。
“这穷丫头妄想高攀我们公子,当我们的少奶奶,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上个月,知府黄大人家的千金小姐,长得美貌非凡,对咱们家公子一见钟情,托媒婆上门提亲,可公子却一口拒绝了。”
“不知多少名门闺秀明里暗里的向我们公子示爱,可公子却一个也看不上眼。这穷丫头,连给公子提鞋都不配。”
欧阳月听到下人们的议论纷纷,满意地笑了,他就是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穷丫头知难而退。
而那个柔弱的少女,听着小厮们对她的冷嘲热讽,评头品足,就像一根根针,无情的扎在她身上,令她痛苦得浑身发抖。她“哇——”的一声痛哭起来,踉踉跄跄的掩面狂奔。
欧阳月冷冷地看着少女的背影,哼了一声,跨上大红骏马,在前呼后拥声中扬长而去。
许多年后,当他年华苍老时,却一遍又一遍地追忆当初那个向他羞涩示爱的少女,独自咀嚼着苦苦的相思——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