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鑫是村里少有的本科大学生。
毕业后正赶上疫情,原本应届生就不容易就业的会计学专业,让一心想当会计的田鑫屡屡求职被拒。
从满怀信心地向市里企业投简历,到关注县里公司,毕业快半年了,在家里吃白饭也快半年了。
母亲从开始的淡定,慢慢转变成了不耐,疫情原因自己也没复工,拿不到工资的焦虑,让她每天抱怨连连。
抱怨的原因,除去没成功就业,还因为田鑫24岁了仍是单身。
而附近的同龄人,多数孩子都几岁大了。
最后,田鑫到底是听了母亲的话,在附近的湖庄某厂子面了试,只是面试前说好是财务会计,最后就成了先在市场部锻炼。
厂子包食宿,能省下不少钱,也减少了长时间在家和母亲吵架的可能,只是处于重工业聚集区,空气质量很差。
办公室人员不算多,厂子大部分是车间工人,吃饭时在同一个食堂,两位阿姨守着盛菜的盆子。
田鑫本身没有看不起工人,但是她讨厌他们随地吐痰,和大声谈论的荤笑话。
市场部都是有家庭的中年人,女性居多,多是谈论家长里短,抱怨生活,分享各种砍价链接。
田鑫坐在工位上,做着各种表格,觉得自己与周围格格不入。
母亲开始呼朋唤友,张罗着给相亲了。她的要求很简单,有房有车有存款,收入稳定,其他长相身高性格的全无要求。
相亲的都是年近三十急着领证生娃的,田鑫聊了几个,毫无共同语言,又反感于对方把女性当成生育工具,甚至有人开头就问今年能不能生,婉拒之后,原本想和母亲好好沟通,一时谈不拢,转瞬成了大吵,母亲摔门进了卧室,田鑫收拾东西回了厂子。
当晚,父亲发来消息,说母亲被气得高血压犯了,又出去买了药,让田鑫顺着她些,别太不懂事。
田鑫看着消息,委屈的想哭,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一出办公室,就能闻到旁边塑料厂、化肥厂排出的味道,半个月不到,田鑫鼻炎就犯了,鼻塞得难受,太阳穴也有些涨,和母亲说了想辞职,被教训太娇气,想想确实暂时也找不到其他工作,田鑫挂了电话,多吃了两颗胶囊。
本身就不善言辞的田鑫,似乎越发沉默了。
步入腊月,在厂子工作满三个月了,田鑫坚持要辞职,同意了部长说的,干到过年再走。
再坚持一个月吧,田鑫翻着日历想着。
周六回家,家里气氛不太好,母亲所在的私立幼儿园,疫情原因提前放假,父亲是货车司机,也没能出去送货,家里没有了收入来源,而妹妹刚上高中,学校时不时就要买辅导书。
父亲说过年这一两个月的买菜及生活开销由田鑫负责,也许他本意是商量,但父亲的身份使然,更像是命令。
田鑫同意了,嘴唇习惯性地紧抿着,眼神却有些茫然。
到桌子上拿东西,田鑫看见了一堆刚开封的去火、顺气、降血压的药瓶,又是沉默,她想,下次相亲,也许,自己还是应该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