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阳瀍河医院回去那几年,我是非常努力的,一方面如饥似渴地学习医学知识,另一方面孜孜不倦地学习文学知识,现在回忆起来,那一段活得就像一个清教徒一样。
也就在那一年,上面要求从医人员参加考试,父亲已经50多岁了,过去也考过,他的医术精湛,考不考都行,而我就不同了,刚刚选择医学这条道路,于是我跟父亲决定,我应该参加考试。
东头一个叫张学勤的朋友,从部队回来,也要参加考试,于是我们两个一起复习,生理解剖、西医诊断,西药知识,防疫知识,两个月后去偃师参加考试,我竟然获得了医生资格,还发了一个证书,这是对我的一种肯定,全家都很高兴。
我有两个妹妹,大妹叫姬香莲,她属羊,比我小三岁,她身材高挑,模样好看,脑子也管用,她写字比我还漂亮,那个年代能考上李村高中很不简单,但她却考上了。
她是刚刚考上李村高中的,成绩一般,她问我,她应该去不去?我说,你自己决定。
最后她还是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高一的时候,有一天她突然回来,说有人骂她,在学校的大喇叭上骂她。我说,这怎么可能呢?
看来,这是心理出了问题,父亲让她在家休息,就不再去上学了。
在家里,她说要当歌唱家,要去各地参加唱歌比赛,大姐和小妹分别带着她去了一趟郑州,也不了了之,接着母亲又带着她去外面的亲戚家,她的情况始终没有得到改善。
隔了些天,她又说要去青海,因为她有个同学在青海,家里当然没有让她去。
接着是四下跑,很快就被找了回来,父亲这下子把她带到白马寺精神病院,人家说她是精神分裂症,起初吃药是有效的,她有时候的判断也是正常的。
有一次,我把我写的诗歌让她看,应该是一首自由诗,她看了之后说,模仿痕迹太重,没有自己的特色。那个时候,我刚刚学新诗,她的批评是中肯的。
另一个就是“农转非”政策,她一听很高兴,她说,要是等到那一天就好了。我们都笑她,那怎么会轮到我们这些农民呢?
此时此刻,我们并不知道,香莲的病已经发展到了很严重的程度了,我后来看书才知道,病人出现幻听妄想,已经是精神分裂症的早期阶段,而香莲整天嚷着去这里,去那里,我们并没有意识到问题正在恶化,而在那个时候,她还是有救的。
我大姐生了第二个闺女,为了躲避计划生育,当时就放在我们家,香莲整天抱着,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张静美,简称张静,我们都说好。
香莲和小妹那时候整天吵架,也不知道为啥,大家都认为这是姊妹之间的正常情况,也没有在意。
有一天,香莲抱着张静说,要是她将来不在了,就让这个张静留在我们家里。她说这个话时,我们都没有意识到危险,只当她是在开玩笑,可是忽然有一天,悲剧还是陡然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