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阿房宫赋》:承袭

开头四句,“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起势雄健,涵盖无穷,为后世所激赏。

之前陆傪作《长城赋》云:“千城绝,长城列。秦民竭,秦君灭。”可见《阿房宫赋》乃祖《长城》句法矣。

都是以四个三字句发端,一句一意,层层逼进;又句句押韵,音节迅急,有如骏马下坡,迅快无比。

但作赋以四个三字句开头,并非始于陆傪,而是创于晋人郭璞。郭璞《井赋》云:“益作井,龙登天,凿后土,洞黄泉。”此后,我们非常熟悉的南朝谢惠连《雪赋》以“岁将暮,时既昏,寒风积,愁云繁”发唱,无疑受了郭璞的启发,却青出于蓝。

《长城赋》学习《井赋》《雪赋》的句法,又比前者更胜。《阿房宫赋》亦如此。

洪迈《容斋五笔》卷七《唐赋造语相似》条中说:

唐人作赋,多以造语为奇。杜牧阿房宫赋云:“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其比兴引喻,如是其侈。然杨敬之华山赋又在其前,叙述尤壮,曰:“见若咫尺,田千亩矣。见若环堵,城千雉矣。见若杯水,池百里矣。见若蚁垤,台九层矣。酰鸡往来,周东西矣。蠛蠓纷纷,秦速亡矣。蜂窠联联,起阿房矣。俄而复然,立建章矣。小星奕奕,焚咸阳矣。累累茧栗,祖龙藏矣。……则《阿房宫赋》实模仿杨作也。”

我以为杜杨句式相似,语言和修辞大有不同,模仿说不上,只能说受到了启发,明显的推陈出新。

所以说创新是在继承的基础上进行的。对于我们写作者来说,模仿和学习是不可缺不可少的阶段。这就要求博览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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