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出了校门,校门外面是一条窄窄的南北走向的巷子。该向哪个方向去呢?李芳不知道。她站定,跟在身后的顾华只顾兴奋地和张昊喆聊天,没料到李芳忽然停下脚步,如果不是他身手敏捷,猛地向旁边一闪的话,就撞在了李芳身上。
李芳扭头,看到顾华往旁边倏地一闪,那局促不安的样子,惹得她不得不忍住冲到唇边的爆笑,极力收拢咧开的嘴说:“让你们给我们带路呢?怎么走到我们后面去了?我们可不认识路啊!现在该往哪边走啊?来,你们走前面,给我们带路。”
顾华迈大了步子,往前一窜,就到了李芳面前。
张昊喆紧紧跟着他。
两个成年人跟在两个孩子后面。
学校正门,隔街相望的是现代化城市、街道、建筑,但是学校本尊其实处于已经确定了即将改造的城中村。
四人往前走去,窄窄的街道小巷,七拐八绕,沿途房屋低矮,少数是半个世纪前建筑的青砖房,枯藤垂吊,苔藓满墙;多数是黄墙或白墙黑瓦的平房。许多房顶长着各色杂草,如狗尾草、不死鸟等,在雨水的浇灌后,生机勃勃,迎风摇曳;每一堵墙面,黄色的或白色的涂层都逐渐脱落,显得斑斑驳驳,很多墙面露出了红色或青色的砖头;房子里面,抬头可见坚实的水泥浇灌的房梁及梁上乌青厚实的瓦片被水泥牢牢地压紧压实,无论多么猛烈的台风狂刮,屋顶都能结结实实,丝毫不受影响(这曾让初到此地的李芳无限感慨,特别是见识了台风的肆虐威力后,对沿海居民的聪明智慧更赞不绝口);街道上空密密麻麻的各种电线电缆,盘根错节,有些笔直伸向远处,犹如延伸的五线谱,美感十足,有些松松垮垮地垂下来,让经过的人胆战心惊;店铺隔三差五地开着,多数以售卖小商品为主,也有几间小小的饮食店,还没到饭点,店员在慵懒地择菜、剥蒜头。
经过一所幼儿园,幼小孩子的小手握在接放学的家长的手里,慢悠悠地从院子里走出来,奶声奶气地说着什么,大人心不在焉地听着,有口无心地应付着。
窄巷,路面湿漉漉的,稍不留神就踩在残留在角落的小水洼里,溅起几滴污水,在裤管留下点点污迹。
放学的孩子,接放学后与孩子一起步行回家的老人,驾着电动三轮车的收买佬,开着摩托车送煤气的壮汉,从市场或街口小摊档买了菜的家庭主妇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一见到街坊就打招呼拉上几句家长里短,时不时一只狗孤独又自在地经过,一只猫惬意地躺在屋檐下蜷着身子睡大觉。
两个孩子乖觉地靠右紧挨着墙根前行,尽管如此,每当有摩托车、三轮车经过,李芳总要被惊出一身冷汗,反复叮嘱:“小心,靠里走。”
有时,孩子会回应她:“嗯!”
更多时候在全神贯注聊天的同时跳到更靠近墙根躲避。
说是住在附近,其实步行起来,李芳觉得并不近,也许是不习惯的原因吧。
“顾华,你不是说你家住的离学校很近吗?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啊?”
“是很近啊。我爷爷每天都是走路来接我的。”
“我妈妈是开摩托车来接送我的。”张昊喆说。
老人爱步行,年轻人喜爱借助交通工具。
“还有多远啊?”黄梅虹问。
顾华故意噘起了嘴,鼓起了腮帮子,吐出的话语“就在前面,很快了” 变成了“就在其面,很愧了”。
李芳笑笑,问道:“刚才你叫你爷爷先回去,爷爷回去了吗?”
顾华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肯定地说:“没有回去,爷爷去健身广场和别人打球去了。”
“你又知道?”
“当然啦,每天爷爷接我回去之后,都去健身广场打球的。”
“那你妈妈呢?天天都不来接你?”
“是啊。妈妈在家里准备做饭。”
看来,这家人分工挺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