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对母亲有偏见。
记得前段时间也写了一篇文章,是讲父亲的,但是我换了一个标题,是“两个字是半生”。对母亲这个角色,总觉得大可不必的,这个词比父亲好像又多了些别的意味。从我的父母来看,他们大抵是几十年的时间相互磨合,所以在性格上越来越相似了,对待他们的儿子也是一样的,在他们眼里,我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他两总是互相的嫌弃,互相的责怪,说谁更惯着我一些,但是他们不知道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把自己的爱都无保留的给了我,母亲有时候更甚父亲。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是有不公平的。当有的人在思考明天应该去哪旅游,当有的人在思考肯德基和麦当劳哪个更好吃的时候,有的人却只是在思考,怎么活着。没有经历过饥饿的那种感觉,就不会明白这些食物有多么的珍贵吧,小时候的环境,大抵就是这样吧。陪伴着我们的小时候的,就是母亲就在为我们的吃饭这个小问题操劳。
当时的肉价和现在一样,13块钱一斤,但是当时啊,一碗盒饭也只要一块五毛钱。所以经常可以看到有个女人去肉摊上,挤在一堆人中间,中气十足的说一声:“我买五块钱的肉,中午回家烧汤。”我想母亲当时真的只看肉去了,没有看到那个卖肉的眼中的嫌恶,但是我都看到了。
每次放了肉的菜,母亲照例都是不吃的,他每次就吃点白菜。然后还会和你说:“多吃点,想吃什么和我说,下一餐我去买给你们吃。”说完笑得的很开心的样子,就好像比她自己吃到了好吃的还要开心。在小时候,我大抵是没有看到这一点的,只是觉得母亲好奇怪,为啥总是喜欢吃菜。其实这一点有点像父亲,他向来是不吃生日蛋糕的,他说他不喜欢吃。但是后来姐姐工作了,买的蛋糕大了些,他吃的也是很开心的。
母亲一辈子劳作,为的是那些他以为重要的人,却从来没有想过她自己。在记忆里最深的一件事情,大概是2005年前后吧,他的妹妹刚生了孩子,去外公家休憩。因为好奇,和姐姐就去看了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弟弟,当时童言无忌,说了一句:“这个弟弟好丑啊”。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惹恼了他的母亲,她就追过来要打。我和姐姐笑着逃跑,姐姐往旁边跑的,我是向前跑的。跑的时候心情其实还好的,就觉的是一个玩笑,后面追的人大概是不这么想的,她抄起一根扁担,飞一下射过来,射到我的后脑勺上,当时不知道痛,但是一下子就懵了,姐姐也懵了。她跑过来,摸了摸我头上那个慢慢肿起的大包,这时候才知道疼,一下哭了出来,那时候姐姐也不过十岁的年纪吧,她说带我去找妈妈。
妈妈当时为她姑爷家插着稻秧,走到田边的时候,她刚刚抓起了一把新的稻秧。她看了我们一眼,还没等姐姐说完,他就又埋下了头,去插下一行秧。那一刹那,那种没有依靠的感觉瞬间包围了我,也许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变得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吧,找不到那种安全感。
她就会这样吧,操劳半生,而我对她的偏见,大概就是在那一刹那开始的。以至于后来的很多时候,一种深深的失落和落寞,包围了我。
她会为外公干活,有时候却还要被责骂;她是那个每次做饭的人,却也是那个最后一个吃饭的人;她是那个要洗着很多很多衣服的人,有时候却要为一件衣服的问题倍受苛责;她可以体会别人的苦痛,可以去安慰别人,最后却也会被人把所有的问题怪到她的头上。
以前一直以为我对她的偏见,是因为那一次,满怀希望的想要她带我们去为我讨回公道没有被理睬的恨意。只是年龄慢慢的长大,我更能明白这种偏见,是在于为她感到不公。母亲总是善良的去对待每个人,最后却受到不公的待遇。这种偏见,为不公,也为她的半生操劳。
记得前段时间父亲和我通电话,交代了很多,事无巨细,当时和他说,我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我自己都知道的。他笑我还是个孩子,天天干嘛想这么多,还说我不应该常常把赚钱这件事情挂在嘴边上。
也许每个人都不是那么渴望成长,只是当有一天,母亲面对一双自己看了又看的鞋子,因为它的标价,说:“还是不买,我家里有鞋。”说完腼腆得露出笑容得时候,我不应该是在旁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