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股”,割取大腿部的肉;“疗亲”,用这割下来的肉来治疗亲人的疾病。实际操作,也有割臂、胸、乳、腕等部位的。
怎么服用?一是熬成一小碗汤服用;二是放在瓦片等上焙干,磨成粉兑黄酒等给病人喝。
疗效怎样? 愚昧之举,自然无效。
但“割股疗亲”直到晚清、民国年间还时有发生。近代史上有著名文化人物及其关涉者“割股疗亲”的。如先留学日本又留学德国,对西方文化了解极深,后成为著名军事理论家的蒋百里,于1895年为母割臂疗疾;青年时期的蔡元培——后为新文化运动的领导人之一,也为母亲患病割股。
关涉者,马一浮的父亲久病不愈,因马是家中独子,他二姐为保护弟弟,主动提出由自己来“割股疗亲”。在这之前,母亲患病时,二姐就曾“割股疗亲”。这次,二姐因之患病不起,不久即去世。而马一浮之父最终还是医治无效,也很快离开人世。
罗福苌,著名学者罗振玉三子。自幼聪慧过人,年少即通欧洲各国语文,后追随父亲治学,从日本学者学梵文,精通西夏及突厥、回鹘、叙利亚等诸种文字。罗福苌是中国第一个精通西夏文字的学者,也是第一个研读梵文并精通的学者,有《西夏国书略说》等著作。可惜体弱多病,1921年去世,年仅26岁。王国维记下了其妻为丈夫“割股疗亲”的事迹:“辛酉之冬,遽同危惙,(孺人)犹刲臂肉以疗夫。”同样没疗效。罗福苌去世后没多久,其妻因忧伤过度也郁郁而终。这是真爱,亦是愚爱。
罗家一再发生“割股疗亲”的事。罗振玉的长孙、毕业于西式医专的罗承祖,在罗振玉病危的时候,竟也“在卫生间里自己用刀片在肱二头肌上割下一块儿肉,放在瓦片上焙干,磨成肉粉兑了黄酒给老太爷喝。可惜,并没能让老太爷起死回生。”
政治人物及其关涉者“割股疗亲”的。如曹汝霖“割股疗亲”祖母,“用利剪将左臂割肉一片,和粥以进。”——乃是第一种服法。袁世凯“病得最严重的时刻,三嫂偷偷地割了股上的一块肉,熬成一小碗汤。”端过去,袁世凯连说“‘不喝、不喝!’我无奈,只得把它端了开去。”(袁世凯女儿袁静雪记述)袁世凯并不糊涂。
关涉者,李鸿章之子李经述为母割股疗疾;张之洞之妹张采割臂医母。
直到1943年,不少地方仍在褒扬“割股疗亲”。
纵横推开去想,该发生了多少这种“割股疗亲”的愚孝壮举。仅此一端,也令人“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关于“割股疗亲”,台湾著名学者李敖写有《中国女人割股考》《中国男人割股考》二文,台湾学者邱仲麟,其博士论文为《不孝之孝──隋唐以来割股疗亲现象的社会史考察》;大陆学术界,近年有田甜的硕士论文《中国近代割股疗亲行为研究》。最近,杭州师范大学刘克敌教授推出《“割股疗亲”与20世纪中国学术》,引起了广泛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