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被迫道歉

电话还没接通,二雷子的巴掌已经带着风抽了过来。我眼皮都没眨一下,硬生生受了这一下——“啪”的脆响在嘈杂的游戏厅里格外刺耳,邻座玩《三国战纪》的几个小子“卧槽”一声,全转过头来看热闹。

嘴角瞬间麻了,腥甜的血味涌进嘴里。二雷子甩着发麻的手,得意地唾沫横飞:“小崽子,知道疼了?这条街打听打听,谁不认识我二雷子!敢跟我抢地盘,你是活腻歪了!”

我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反而笑了。打架我或许不如专业练家子,但论抗揍,监狱三年没白待。那些抢我窝头、踩我被褥的老炮儿,下手比二雷子狠十倍,我都熬过来了,这一巴掌算个屁。

“大家都看着呢。”我抬高声音,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是他先动手抢币,又先打人。”我故意不躲,就是要占这个理——刚出狱第一天,我不想再因为“寻衅滋事”进去吃牢饭。

二雷子被我的笑弄得发毛,皱着眉骂:“你他妈被打傻了?还笑?”

“笑你蠢。”我猛地往前一步,眼神冷得像冰,“二雷子是吧?记好了,我叫夏天——在号子里,他们都叫我迫击炮。”

话音未落,我抓起筐里的游戏币,劈头盖脸砸向他。铁制的游戏币砸在脸上又疼又麻,二雷子惨叫着捂脸,我趁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攥紧拳头对准他的鼻梁骨,狠狠砸了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比刚才的巴掌声还清晰。

二雷子的鼻血瞬间喷了出来,染红了我的手背。他捂着鼻子蹲在地上,含糊地嘶吼:“我操你妈!我弄死你!”

他手往兜里一摸,寒光一闪——一把折叠卡簧刀被他抽了出来。周围的人吓得往后退,连游戏音效都停了。就在刀刃要刺过来的瞬间,一道粗嗓门炸响:“二雷子!给我住手!”

一个身高一米八的魁梧寸头男走了过来,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路过游戏机时,随手拍了下摇杆,暂停的《拳皇97》又开始播放音效。

“王鑫,你别管!这逼崽子把我鼻梁打断了!”二雷子指着我,鼻血还在往下淌,“今天我必须废了他!”

王鑫是游戏厅老板,我刚进来换币时见过他。他皱着眉踢了踢二雷子的屁股:“要打架滚出去打!我这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你撒野的场子。”他转头瞪着二雷子,“三十多岁的人了,抢小孩游戏币,你不嫌丢人我都嫌寒碜。”

二雷子显然有点怕王鑫,骂骂咧咧地收了刀,指着我放狠话:“小逼崽子,有种跟我出去!”

“出去就出去,谁怕谁?”我火气也上来了,跟着他走出游戏厅。雪夜里的冷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不少,但骨子里的犟劲上来了——在监狱里被欺负够了,出来绝不能再怂。

刚到游戏厅后门的巷子里,二雷子就举着刀冲了过来,嘴里喊着“我弄死你”。我侧身躲开,顺势抓住他的耳朵,狠狠一拧。二雷子疼得惨叫,刀“当啷”掉在地上。我手臂穿过他腋下,借着他弯腰的力道,一个过肩摔把他结结实实地砸在雪地上。

没等他爬起来,我一脚踩在他嘴上,雪水混着鼻血沾了他一嘴。“记好了,我叫夏天,在圣河湾洗浴上班。”我盯着他怨毒的眼睛,“下次再敢抢东西,我打断你的腿。”

“滚。”

二雷子连滚带爬地跑了,刀都忘了捡。我转身要走,却看见王鑫靠在巷口的路灯下,手里夹着根烟,笑嘻嘻地看着我:“可以啊兄弟,身手挺利索。”

“挨打挨出来的。”我捡起地上的刀,递给王鑫,“你的场子,你的刀。”

王鑫接过刀,拍了拍我的肩膀:“夏天是吧?虎哥的人?”我愣了一下,他又笑道,“圣河湾的夏主管,刚上任就传遍道上了。”他弹了弹烟灰,“二雷子是这一片的盲流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得小心他报复。”

“谢了。”我没多问,转身拦了辆出租车回圣河湾。经过这么一闹,玩游戏的兴致全没了,挑了间空客房,倒头就睡。

不知睡了多久,胳膊被人推了一下。我猛地睁开眼,阿明站在床边,脸色比平时更冷:“虎哥找你,现在就去。”

我看了眼墙上的钟,晚上九点整,正是洗浴中心最忙的时候。跟着阿明往办公室走,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二雷子那怂样,难道还敢来找虎哥告状?

推开门的瞬间,我差点笑出声。沙发上坐着个脑袋缠满纱布的人,只露出两只眼睛,活像个大号粽子。不是二雷子是谁?

“哟,这是被人揍成木乃伊了?”我嗤笑一声,“二雷子,你是来感谢我帮你治治抢东西的臭毛病?”

二雷子没理我,转头看向虎哥,声音闷闷的:“大虎哥,你兄弟把我打成这样,鼻梁骨断了,脸也肿了,这事你得给我个说法。”

虎哥坐在老板椅上,手指敲着桌面,没看我,反而问二雷子:“你要啥说法?”

“赔钱,道歉!”二雷子梗着脖子,“最少五千,再让他给我磕个头,不然我就报警,说他蓄意伤人。”

“你放屁!”我气得往前一步,“是你先抢币、先动手、先拿刀,现在反过来讹人?”

“小天,你先闭嘴。”虎哥终于开口,声音沉得像铁块,“我问你,人是不是你打的?”

“是,但我是自卫!”我把游戏厅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补了句,“这种抢东西的杂碎,就该揍。”

虎哥挠了挠光头,转头问阿明:“你怎么看?”

“二雷子先挑衅没错,但他伤得重。”阿明站在一旁,语气中立,“道上的规矩,伤了人就得赔。何况二雷子是豹哥的远房亲戚,不给点面子,不好收场。”

豹哥?又是豹子眼。我心里一沉,原来二雷子背后有人,虎哥是在权衡利弊。

“两千块,医药费够了。”虎哥拍板,“道歉就不用磕头了,小天给二雷子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虎哥!”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没错,凭什么道歉?”出狱后的委屈、被人抢东西的愤怒、打架时的狠劲,全涌了上来,拳头攥得咯咯响。

虎哥猛地一拍桌子,刀疤在灯光下格外狰狞:“我说道歉!”他盯着我,眼神里有失望,还有我看不懂的复杂,“小天,我认你这个弟弟,才给你机会。但江湖不是你想的那样,拳头硬没用,得懂规矩。今天你道歉,是给我面子,也是给豹哥面子,不然圣河湾别想安稳。”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阿明冲我使了个眼色,那眼神在说“别冲动”。我看着虎哥,想起他给我的一千块钱、给我的工作、说“天塌下来有我扛着”时的样子——这份义气,我不能辜负。

二雷子见我没动,得意地笑了:“怎么?夏主管连句道歉都不敢说?”

我咬着牙,指甲掐进掌心,疼得发麻。尊严在江湖规矩面前,好像变得一文不值。我走到二雷子面前,一字一句地说:“二雷子,对不起。”

这三个字,说得比挨打还疼。

二雷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真的会道歉。他张了张嘴,还想再提要求,虎哥已经把一沓钱扔在他面前:“两千块,拿着钱滚。再敢来圣河湾闹事,我打断你的另一条腿。”

二雷子拿起钱,看了我一眼,灰溜溜地走了。办公室里只剩我们三个人,我站在原地,胸口闷得发慌。

“小天,委屈你了。”虎哥叹了口气,递给我一根烟,“在道上混,该硬的时候要硬,该忍的时候得忍。今天你忍这一次,是为了以后不用忍更多次。”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