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狗过年都住在医院里,看了若干个哭嚎悲恸的场面,感慨着生命比一切的一切都重要。
其实医生早就让他出院了,他怕常娥去家里找麻烦,大过年的邻居们看着了,没有面子,还是在医院里住着安全一些。
正月初八,出院回了家,又休整一周,他才回农庄收拾残局。
王红开车,一家三口回了农庄。刘二狗拄着拐杖视察了农庄的方方面面,房子还在、鸡鸭鹅狗挺好,温室大棚里的樱桃也正常生长,雇佣的工人还算尽心尽力。
可是,今年可能要歇业了。
一方面,自己的腿脚不利索,后遗症严重,不能尽心操持。另外需要忌口烟酒,朋友来了,推杯换盏避免不了的,酒肉朋友,哪个能管你死活?
另一方面,从腊月二十三那天来了三辆救护车开始,关于农庄的谣言就被传得沸沸扬扬,加上过年期间走亲串友,把谣言发酵得格外厉害。
谣言一:一共伤了三个人,到医院死了一个刘强。
谣言二:听说是人家老公上了门,发现刘二狗睡了自己老婆,还动了刀呢。
谣言三: 满地满墙的血啊,那个常娥还生出一个死孩子,作孽啊,啧啧,太瘆人了………
传播这些谣言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农庄有了惨案,不能再进去了,容易被冤魂野鬼惊吓。
刘二狗心知肚明,这都是几个竞争对手所为,同行事冤家,趁这个机会,借助舆论的力量,刘二狗再也爬不起来了。
常娥估计也没闲着,添油加醋,火上浇油,是她最擅长的本事。王红是刘二狗看着长大的小媳妇,喜欢钱,爱美,没有什么坏心眼子。常娥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她不捞点东西,是不会罢手的。
刘二狗已经开始筹划下一步的事了,这个农庄,只能出兑了,他在村子里是被人戳着脊梁骨,抬不起头了。
刘二狗刚巡逻了没多久,看门狗“汪汪”就报警了,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看向了门口。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以农庄女主人自居的常娥。
正所谓“情人变仇人,恩怨难分明”。
她怎么能来得这么快呢?还不是附近的邻居们做眼线吗?她一来,附近各家院墙上探头探脑的身影也出现了,这就叫“看热闹不嫌事大”。
常娥从一辆白色面包车里下来时,眼尖的刘二狗影影绰绰看到车里还有人,显然是做了其他准备了。
再看自己这边,老的老,小的小,残的残,赶紧让王红给朋友大斌子打电话,让他带着兄弟们前来助阵。
多日不见的常娥憔悴了不少,背着红色的挎包,苍白着脸走向刘二狗,气势丝毫不减,刘二狗陪着笑脸,迎了出来。
“身体怎么样了,常娥?”刘二狗先发制人,他没脸没皮的本事全村第一。
“吆,你都拄上拐啦?啧啧啧,没想到啊,爷俩一块儿陪我!”常娥明知故问,阴阳怪气地说,眼睛却戒备地瞅了瞅刘二狗身后的刘强。
刘二狗自知来者不善,却不能马上激怒她,他得等救兵大斌子,于是让王红带刘强离开,他要和常娥单独聊一聊。
刘强一走,常娥马上放松了下来。
“我给你算一下1月份工资啊!”说着刘二狗用左手按动了计算器,嘴里念念有词,“基本工资1000元,提成1000元,加班费800……”
还没等刘二狗按最后的“=”号,常娥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沓子纸,哗啦哗啦雪片似的撒在了刘二狗眼前。
本以为刘二狗会暴跳而起,出人意料的是他好脾气地把纸一张一张捡了起来,平整着边边角角,再一页一页仔细地看…
这是他拖延时间的战术,在常娥看来,他是在示弱,心里的那一股子气儿反而消了一半儿。
噼里啪啦的一阵操作,刘二狗打开了计算器的语音键,“10000元!”清亮甜美的女声悠扬响起,“都算了,我再加给你1000元精神损失费,你看——”
在这期间,常娥颇有耐心地等着,当这个数字“叫起来”时,她从嘴角“嗤”了一声,“打发叫花子?”
“那,你想要多少呢?”刘二狗稳住了心神,继续拖延时间,心里如胶似火。
“你儿子杀了你儿子,你说赔多少合适?”常娥威胁的眼神,冒出了火光,说出了绕口令一般的话。
“哈哈哈……我只有一个儿子,哪来的第二个?”刘二狗双手一摊,一脸无辜却胸有成竹。
“那么多人都看着,刘强踢我肚子,和他没关系?”
“那不是我儿子踢掉了你儿子吗?这才对嘛!”刘二狗强词夺理。
“胡搅蛮缠!我怀的就是你的种!”常娥眼睛瞪了起来,毫不示弱,火气也腾了起来。
刘二狗不慌不忙地起身,拄着拐杖走向了保险柜。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扔给了常娥。
刘二狗的不育症证明。
这个东西是刘二狗从办假证的张二虎那里造的,也就能糊弄糊弄常娥。
“谁能证明是我的孩子?我有病,我也是才知道,刘强都不知道是谁的啊!”刘二狗佯装伤心,还能挤出了几滴眼泪,演技不可谓不高啊!
“你可真行,虎毒还不食子呢!”常娥颤抖着手指,咬牙切齿地说,刘强和刘二狗像得出奇,他宁可自己找个“绿帽子”戴,也不承认自己的一个儿子杀了另一个儿子,把自己的罪责撇得清清白白。可是自己没有“亲子鉴定”,连个抓手都没有!
“好好好,就算这样,你儿子打我,总得有个说法吧?”
刘二狗不慌不忙又掏出一本证书:刘强的精神病鉴定证书,这一本是真的。
“你告吧,我儿子肯定不能蹲监狱。”刘二狗底气十足,他刚看到了微信,大斌子已经到了农庄的入口了。
“你,你,你……”常娥哆嗦着手,指着刘二狗,“你不得好死,坏透透了,等着断子绝孙吧!”
“别这么说,你没比我好哪里去。”刘二狗气定神闲地看着大门口的两辆车,两伙人默契地同时列队走进了农庄。
常娥把刘二狗的检测报告撕的粉碎,又要抢刘强的鉴定证书,被刘二狗机警地夺走了。
“2万,不能再多了!”刘二狗发了话,“你有人,我也有,动了手,谁吃亏都不合适。”
“好,行,2万就2万!”常娥像一只发了狂的疯狗似的,抡起门口的锄头,砸屋里的东西:桌凳箱柜,轰隆哐当;杯盘灯盏,丁呤咣当;锅碗瓢盆,咔嚓哗啦……
刘二狗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后援队,也静静等着,等着各自的雇主发号施令。
等常娥气喘吁吁砸累了,摔乏了,胜利的将军似的,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时,她才醒悟过来,自己还是输给了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突然之间,嚎啕大哭一场。
“行了,不用赔。我给你现金,你写一个字据,让外面的兄弟们当个见证!”刘二狗老谋深算,步步为营,他担心常娥无休无止找他麻烦,这个女人城府不深,可是脾气不好,不惹为妙。
当所有的事情安排停当后,刘二狗在农庄门口挂着一块醒目的牌子:出兑。
尘埃落定。
刘二狗在和女人较量方面,从没有输过,因为他是一个无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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