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雨轻轻细细的,静静地,没有惹到屋内的人注意。如果我不是突然记起还有事情需要出门,或许,就以为只是并不罕见的阴天,就这样错过这样的微雨。
微雨时急时缓,而我,任那些细密的雨丝划过肌肤,不想撑伞。不想撑伞,不管是可爱的折叠伞,还是优雅的油纸伞,或是其他这样那样的伞。我只想要享受这难得的微雨漫步,想要在这微雨迷蒙中邂逅,邂逅一场美美的梦。
雨总给我以梦。在阴暗的天气里,我总会难以克制那份朦胧的睡意,即使是坐在最前排的座位,老师正在激扬地讲着什么,依然会或浅浅或深深地睡去。这是白昼里的白日梦,很美,很美,可以用自己臆想的翅膀飞翔,可以没有人鱼的样子也潜入深海。
而那些静听微雨的黑夜里,反而是不能睡去的了。难眠的夜里,我在回忆着,曾经属于我的那些故事是否在他乡潮湿的雨中渐渐氤氲,渐渐地,我们再也记不起从前,任彼此的脸模糊了;也在想象着,这样的微雨中还会有怎样的故事出现,又会怎样朦胧了几个不曾相识的人的脸,温润了多少未曾谋面的人的心。就这样缓缓地思考着,竟也是一时无眠。
沿着空空荡荡的大道走着,路上的行人很少很少,即使有几个,也是一脸神色匆匆,疾驰而去。依旧缓缓地,就这样闲看四处。春天真是奇妙,冬日里的枯树干草在微雨中已是很鲜亮的绿色,很惹眼,它们将整个冬日的隐忍褪去,肆意伸展,提醒着人们,它们有着怎样张扬的生命。而细雨,为这份张扬又平添了几分可爱与柔和,于是脚步更加缓缓,于是沉醉。
从行政楼出来,走在回去的路上,偶然一瞥,发现了校园最边缘有着大片大片的黄色,像是大束大束的火焰。心里疑惑着,这是怎样的植物呢?渐渐走近,竟发现,只是一丛荒草,不过,是一丛沾染了微雨的荒草,颜色顿时鲜亮,故而如此惹人注目。微雨,让这些曾经鲜绿又荒芜了草再次拥有了最美的姿态,再次鲜活。
从草丛窄窄又潮湿的小路中缓缓走出,又邂逅了那些植在花坛中的景观树。我说不上它们的名字来,素日自也是不会怎样去注意它,只记得它们都是一副饱经沧桑、风尘仆仆的样子。而今日则不同了,它们得到了这微雨的滋润,竟也是一副惹人驻足的样子,青翠欲滴。细雨是最好的园丁呢,不管是荒草,或是再普通不过的树木,统统都变得如梦似幻了。
依恋地望着这微雨,还有微雨中都温润而鲜活了的一切,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柔情里,心中满满的,像是要溢出来一样。突然想要遇见一个人,我不是雨巷中撑着油纸伞独自飘过的丁香花姑娘,这个人也自不必是怎样梦幻的,在微雨中寂寥又迷茫地彷徨等待着我的人。我只想他会静静伴在身边,只是微笑着看我,看我微闭着双眼,倾听着雨落的轻声细语,看我将细雨揽入手中,贪婪地嗅着,只是看着我,轻轻笑。在我回眸望向他的时候,他会用一种似曾相识的声音轻轻说,嗯,喜欢的。这样就好了,就足够了。
就在接近宿舍的时候,雨渐渐停歇了,天色还是暗暗的,可已不是出门那时的样子,少了一份雨中的空灵,然后,一直澎湃的心情渐渐平缓下来。记得每一次微雨拂面,都会邂逅一场美美的梦,让我深深沉浸。所以,微雨呀,下一次,还要轻轻地亲亲我的脸颊呢。
写于遥远的大学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