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一口气》第六章 分居的日子 - 简书 http://www.jianshu.com/p/f25a87557d2c
接到由家乡寄来的吴小美的照片的时候,是陈筱鱼最快乐的时刻,她买了一个华丽丽的相册,里面放满了吴小美的各种照片,最爱的是小美一岁的那张。
那是银杏的世界,树是黄的,地上的落叶是黄的,小美穿着一件绿色的开身毛衣,带着一顶红白相间的毛线帽,胖乎乎的脸蛋上红润润的,正咧开嘴笑,眼睛弯成两个月牙,嘴角还有一滴口水,右手臂举起,食指伸出做了一个“1”的样子。
每次看到这里,陈筱鱼就忍不住笑出声,记得小美那个时期还没学会说话,但是啥都听得懂。你问她:你几岁啦?小美就会举起手,用手指比出个“1”,照片是陈筱鱼回家探亲时在家附近的公园拍的,吴小美和家就这么样的定了格,也同样定在了陈筱鱼的眼里和心里。
合同到了快要续约的时候了,陈筱鱼的领导也提前说过,只要筱鱼愿意,就可以转成无固定期限合同,那就意味着筱鱼是这个公司的老员工,可以更加四平八稳地一路工作下去,薪资足够优厚,再干几年甚至可以贷款买上一套房子。
但现实却是当头一棒。眼看父母年纪大了,上次回家,她感觉到母亲老了不少,心疼得不行,到底要父母帮自己帮到几时?
随着小美长大些,对于回家探亲的妈妈显示出的热情有限,最近几次,如同家里来了一个阿姨,直到陈筱鱼给她讲故事、陪她玩儿上一两天,情况才会好转。等到陈筱鱼离开的时候,小美才会意识到妈妈要走了,又难免哭闹,血缘真很奇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算上加班和没有休完的假期,陈筱鱼没有续约,反而是提前回到了家。经朋友推荐,筱鱼很快找到了新的工作。
娘家的房子比较小,陈筱鱼硬着头皮带着小美搬回了婆家,吴小美将会在9月份入读校内的小学,距离近,可以让孩子多一些休息的时间。
陈筱鱼尽量准时接送小美上学放学,虽然工作的地方和学校的距离很远,但还勉强应付。
某天下午,正在外面接采访任务的时候,筱鱼接到学校班主任的电话,说小美发烧了,让家长快带孩子去医院。
筱鱼的采访刚到一半儿,怎么也不能停下来。给沈美凤打电话,却无人接听。陈筱鱼只得紧急找另一位同事赶来替她,一个半小时后,筱鱼飞车赶到学校,吴小美正躺在老师办公室的长椅上,额头烫手,脸烧得通红。
陈筱鱼正站在一个岔路口,左边的这条路,她看得很清楚,那是她职业的巅峰;右侧的这条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右侧路远离她梦寐以求的专业和理想,然而,右侧的路上有小美,小美就在道旁向她招手。她掰开了,揉碎了,反反复复地想……
一个月后,陈筱鱼换了一家单位,就在家附近,不用再采访,甚至不用写稿子了,她做了一名行政,帮公司打理下日常后勤工作,唯一需要写的就是些制度、规定和领导的讲话稿,这份工作的最大优势就是可以早点下班,不耽误接孩子了。
陈筱鱼关心的问题变成了:孩子该上什么英语班?到底要不要学奥数?这周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小美得了几朵小红花?小美这次的素质评价有几个优?
单位的杂事很多,偶尔清闲下来,筱鱼真想读读诗,翻翻书,但随时又会被叫叫去做下一件杂事,一整年了,一本书都还没有看完,想起来就心慌的不行。
这几年里,吴家又搬了一次家,家里装修的钱、买电器的钱和添置家具的钱,吴伟平又出了不少,就这样沈美凤有时还会念叨,嗨,就你们那点钱,这些东西,等我死了,还不都是你们的?
陈筱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成熟了,她不再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伤心难过,她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把吴小美像模像样地抚养大,让女儿的未来比她自己美好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