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那一天,我已经不记得天气怎样了,那时,我们俩相依为命,你还陪在我身边,疼我,爱我。
我以为这一生你可以陪我直至永远,同我笑谈人生。我以为这辈子你可以等到我长大,看我儿女成群。
可终究你还是离我而去了。你怎么那么狠心,怎么忍心不理我,不爱我,不陪我了啊!你怎么忍心留我一个在世上,孤寂的活着,你怎么忍心啊!
你怎么忍心啊!
你的身体一直很棒的,不是吗?个子不高的你,干起活来有模有样,不偷懒,不耍滑,走起路来都双袖带风。在我眼里,你如石头一般结实。可你怎么会毫无征兆的就离开人世了呢?
你是干活太累了吗?你是在责怪我不听话吗?你是在为我伤了你的心而生气吗?你到底怎么了啊,怎么就离开我,远离这个你爱的世界了呢?
你刚走的那几天,我不吃不喝,但我也不吵不闹,我安静的躺在你曾经睡过的那张小床上,被子很薄,褥子破烂不堪很是咯人,我都不知道你每天都是怎么在这床上入睡的,我蜷缩着身体,疼痛不已。
在你入土之后,我望着这曾经充满你忙碌背影的,现在却空空荡荡的家,这里已经不在温馨了,我再也感受不到来自你的温暖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深夜听我说话,给我哼唱歌曲了,,,眼泪一次又一次的无声的流下,心痛的不能呼吸。。。
一阵音乐声翩然而至,不久后,舍友蹬蹬的下阶梯声飘了出来,灯亮了。
梦,醒了,可我却久久不能忘怀。
梦里陪我,爱我的人是我的姥姥,现实里,她的确去世了,我也很少做梦梦见她。
她去世那年,是2008年的秋天,我开学不到两周。其实,暑假的时候,她就已经病入膏肓了。
那个暑假,我整整陪伴她将近两个月,同我表姐一起。白天,母亲会做好食物陪着她,看着她吃,舅舅,舅妈也会去看她,陪陪她,但夜里是我和表姐陪着她的。半夜里,她若渴了,我便为她倒杯水喝,她若想去厕所,我便扶着她,她若是咳嗽狠了,我便给她拍拍背,顺顺气,几乎是每天早上四五点钟,我一睁眼,就看见她坐在一个靠倚上,拄着拐杖,不停的咳嗽。
她患的是食道癌,晚期。因为年纪太大,医生已经不建议开刀,风险太大。刚开始还能吃的下,最后每日里的进食就是挂的营养液,因为吃什么就吐什么。她受尽疼痛,这病折磨她两个多月,她的手臂到处都是针孔,最后连针都扎不上去了。
本来以为她能挺过那一年,不曾想在我新学期开学不到两周,她便去了。其实,去了也好,至少不在痛苦了,不再受折磨了。
她去世的那天夜里,我想为她守夜,但大人们都不同意,因为我白天还要上课,不能熬夜。最后我跟着父亲回了家,可我害怕极了,那天夜里,衣服都没敢脱,直接躺床上,蒙着被子,瑟瑟发抖。
她入土的那天,我姨拉开冰棺上的布,对我们这群孩子说:“再好好的看一眼吧,最后一眼了,以后想看都看不到了”。表姐,表哥们都去看,可我不敢看,我不敢看啊,我害怕,我死活都不敢看。
我曾经以为我不爱姥姥,因为小时候她就不喜欢我,我都不记得她对我好过,抱过我,亲过我,我不讨厌她,但真的也不喜欢她。我以为我不会流泪,可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亲人们都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心痛着。可我怎么都哭不出声音来,尽管我的泪一直在流。我在无声无息的哭,嗓子却嘶哑了,说不出话来,记得英语老师找我起来回答问题,我开口,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她入土之后,母亲把她生前坐的那把靠椅搬回了家,但是,只要我看到那把椅子,我似乎就能看到她还在那把椅子上坐着,我不敢靠近那把椅子,最后那把椅子烧了。
但是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一个人呆在家,再也不敢一个人走夜路,再也不敢靠近她生前住过的那间房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很少梦见她,真的很少,我也不知道今天我为什么会梦见她。
每一个出现的梦境,都不是平白无故的出现的,尽管我并不知道这个梦为何出现,但,也许那并不重要。至少在这一刻,我真的是在怀念她,这,便足够了。
写于2015-12-10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