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岁的她终于嫁给四十四岁的他!知道他们结婚的人,都说:“绝对是天意,缘份呀!”
一
她,大家叫她锦姐姐。他,就叫他吧!
锦姐二十出头时,是单位有名的美女加才女,单位的许多领导都看上了她,年纪大的想让她做儿媳,年纪相当的想和她处对象。锦姐姐对这些领导敬而远之,以趁着年轻多学习些知识为由,回绝了那些跃跃欲试提亲或相亲的领导。
这样以来,真正想给锦姐姐提亲的人,也退避三舍。加之锦姐姐也压根没有想在那个单位长呆,今天读这个班,学习个专业,明天读那个班,充实自己。一来二去,确实没有时间处对象。
单位一些人,在旁边看着热闹:人家学问大,挑的厉害,一般人没入她法眼,看看这姑娘明天能找个啥样的?
锦姐姐也不理别人的流言蜚语,一个劲地学习,获得了一个名牌大学的经济学本科函授毕业证书。后来凭着这个学历和证书,被一个党校录用,成了一名党校教师,也算大专院校的教师了。终于脱离关注她婚姻的单位和人群。这下锦姐姐的身价更高了。
来到新单位,教师都不坐班,有课就来,没课就回家,彼此没有多少来往,尤其看到她的年龄,以为她已经成家,也就没有人在意她的婚姻问题。也就没有人张罗给她介绍对象。关心她对象的人,除了家人就是比较熟悉的朋友了。
二
不是没人给她介绍对象,好像冥冥之中有个人在等她。
她二十四岁时,别人给她介绍了一位大学教师,比她大四岁,教物理的。他们见几次面,那位大学教师除了话少,本人还入锦姐姐的法眼。
这位大学教师是独生子,家中只有一位瘫痪的妈,需要他不时地照顾。所以,他不能陪她时间长,至于上街,看电影,逛公园等,凡是超过1小时的事情,一律免谈。就这样,这次缘分只维持不到一周就断了。
后来也有陆陆续续给她提亲的,听条件不行,她基本不看,一律回绝,这样一晃几年过去。 锦姐姐三十多岁时,有人要给她介绍二婚的,有人给她介绍条件相差太多的。她一气之下,公布了自己择偶条件:1、必须是未婚的;2、必须大学学历;3、必须有正当职业。4、年龄必须和自己相当。
看到她的择偶条件,许多人都望而却步了。这样一来,她相亲的烦恼事少了,介绍对象的人也更少了。
三
33岁那年,有一位亲属为她提亲,说条件符合她的要求,她答应见面。约会地点就定在她的办公室。当那位相亲的男士敲开她办公室的门,他俩都愣住了!不约而同地说:“怎么是你呀!”
“快十年了,你一点没变。”
“你也没变!”
“你怎么还没结婚?”
“没人理呗!你怎么还没结婚?不是等我吧?”他问。
“去!想的倒美,我不想结婚!”
他俩没有陌生的感觉,聊得也特别投缘。
当别人提起男方的条件时,她心想,怎么这么像他,工作单位不同,但也是大学,姓都一样,不能这么巧吧!见了面,果真是他。
他也是因为母亲长年有病,家徒四壁。由于家穷,还有一位病瘫的老妈,虽然他个人条件挺好,还是没有姑娘愿下嫁。现在老妈去世了,给他张罗对象的人也多起来,他也开始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这次见面,他们相处了一个多月。还是分开了。
他哪都符合锦姐姐的条件,就是一条,他太留恋他的妈妈。他母亲去世后,他为了纪念母亲,把母亲生前用的药瓶子、痰盂、衣服、被褥全都留存在家,不仅不收拾起来,还全都摆放在地上、床上。举目所及,都是母亲的东西,一件像样的没有,一件值钱的没有。锦姐姐说 :思念不在于保存这些破东烂西,心里有就可以了。但他不为所动,依然坚持留下母亲的一切,是对母亲最好的怀念。无奈,锦姐姐最后说服不了他,留下一句:“你跟你妈这些东西过吧!”就离开他了。
四、
就这样,锦姐姐的婚姻一直没有着落,她看着自己一天天增长的年龄,索性出国深造了几年,等她回来,已经是快四十岁了。
大家以为她能从国外带回一位如意郎君,等她回来,依然是形影相吊,茕茕孑立的孤身一人。
她看着自己奔四十的年龄,也没有找对象的心思了,倒觉得轻松许多。
锦姐姐自从国外回来,人显得年轻了,比以前还时尚了,倒感觉漂亮了许多,介绍对象的也多了起来。
有一天,一位来党校培训的学生对她说:“老师,听说你单身,想给你介绍一位男朋友,没结过婚的,大学老师,你看看不?”她一听大学老师,年龄又大,连忙问:“又是大学老师,怎么这么大还没结婚?”“没问过,以前他教过我,毕业后就断了联系,这次同学聚会把他请去,才知道他还单身。”“好吧,哪天见一下吧!”
那是八十年代,通讯工具还不像现在这么发达,约会只能事先通知见面人时间和地点。在学生的安排下,锦姐姐同意在办公室和那位大学老师见面。
当大学老师敲开锦姐姐办公室的门,锦姐姐看着站在门口的他,哈哈大笑。
“你什么意思呀?怎么又是你?”
“我也没意思呀!我学生给我介绍的呀!我一听他说党校的老师,我想可别是你。”
“你烦不烦呀,老托人把你推销给我,我都说不行,你怎么还没皮没脸地穷追不舍呀?”
“是呀,平时没人给我介绍,这一生,就相了三次亲,还都碰上你,我还烦呢!不但烦还腻呢!”
“去吧!还腻呢,都没有姑娘愿理你,太自作多情了。”
“是呀,一般姑娘不理我,知识女性特别垂青我,一等就是十多年呀!感动得我都想哭!说真的,咱俩是不是有缘份? ”
“什么缘份呀,是冤家路窄!”
他俩就这样逗开嘴,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
下班时间到了,他对锦姐姐说:“大老远的来看你,不尽点地主之谊,请我吃点啥?”
“好呀,我请客,你买单,走!”
从这天开始,他俩走上了第三次相亲的路。
五
他俩处了一段时间,锦姐姐感觉他特别无趣,除了逗几句嘴,多余的话没有。锦姐姐说什么,他都嗯嗯地答,从来不主动。每次分手,从不问下次什么时候见。见面时,矜持得连手都不敢牵一下。
有一次,锦姐姐说:“你拉一下我手能死呀!?”
他说:“ 君子动口不动手!”锦姐姐骂一句“伪君子!”
还有一次,锦姐姐看他家实在太乱说“什么时候把你母亲那些“古董”请出去呀?”他马上说:“那可不行,再等等。”
锦姐姐说:“你可真能攒,等着那些古董升值呀?”
他固执地晃着头“反正现在不行。”
锦姐姐感觉他即无趣还固执,说“那咱们还是分手吧!”。
他一听锦姐姐要和他分手,一下子激动起来,一把抱住锦姐姐肩膀“我现在就向你求婚:我明天就把我母亲的破烂拿走,完事我们就结婚!”
锦姐姐气乐了,“有你这样求婚的吗?人家求婚不是拿鲜花就是拿钻戒,或者拿钱,你可倒好,把你妈留下的破瓶子,烂罐子扔掉,就来求婚呀?”
“不是,只要你和我结婚,我明天就把它们拿走,然后收拾房子。鲜花、钻戒、钱对我都不是问题,我不是觉得你是知识分子,送这些不是太俗吗?”
“一动钱你就说俗,那好,明天你给我来点雅的。情书雅,一个大学老师,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也没看见你半封情书呀。雅和俗的啥都行,我都要!明天弄不来,以后别来找我。”
一个周六晚上,他下班从城东骑自行车到城西锦姐姐的家,已经天黑。当他敲开锦姐姐家的门,锦姐姐看到一个头发被吹得都立起来,头上还冒着热气,满脸是汗的他,“这么晚你来干什么呀?”
“锦,我是来求婚的呀!雅和俗的我都带了!”说着从背后拿出一束白菊花,嘴里还奏着“噔噔噔……”
“谁拿菊花求婚呀!那是参加葬礼!你诅咒我呀!?”
“不是,不是!锦,你听我说,我去买红玫瑰,没有了,我去了好几家都卖完,什么都没了,就一家有白菊花,我想为了表达我的诚意,菊花就菊花吧,白色象征着纯洁。下次我早点去买红玫瑰。”
锦姐姐接过白菊花,说:“这个就这么地了,还有什么雅和俗的,都拿来。”
他把头凑到锦姐姐跟前,神秘地说“进屋说,进屋说。”
锦姐姐把他让进屋,他随手关上门,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纸包纸裹的盒子,递给锦姐姐,催促着“打开看看,老俗了,准合你意”锦姐姐打开一层又一层包装,边打边说“这么沉,是不是金砖呀?”剥去包装,里面竟是一个铝饭盒,装着满满一盒的零钱。有一分的,二分的,最大的是五分的。
锦姐姐气得不知说什么好,调侃地说:“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呀!沉甸甸的,这得多少银子呀!?”他看锦姐姐说话的调不对,连忙解释:“我今天课多,没抽出时间去银行,就把家里的零钱拿来了。”
锦姐姐让他连气带逗,哭笑不得,说:“完了,还有啥?”
他急忙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报纸,递到锦姐姐面前“打开,自己看,最有文化,最雅的东西。”锦姐姐赶紧打开报纸,只见里面用毛笔写着两个大字:“情书”。
锦姐姐气得不知说什么好,笑着推他:“出去,出去,这就是你写的情书呀?这些就是你的求婚礼物呀?带上你的鲜花,你的白银,你的情书,赶快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看锦姐姐推他,他顺势倒在椅子上:“官还不打送礼的,我带这么多东西来,你怎么这么不尽人情,又推我又撵我呀?我真的命苦呀!”
锦姐姐让他这一出一出闹的,眼泪都笑出来了。他讨好地对锦姐姐说:“我太饿了,先别赶我走,给我一口饭,吃完我有劲一定滚!”锦姐姐被他逗得也忘了生气,开始做饭。
当锦姐姐把西红柿炒鸡蛋、花生米、一盒午餐肉、还有一碗菠菜汤和两碗大米饭端上桌子时,他已经洗得干干净净,正襟危坐在桌前,样子倒像位绅士。
锦姐姐说:“快吃吧,吃完好滚远点。”只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把锦姐姐拉到身边,说:“锦,我今天真的没有时间,虽然这些不合你心意,但也都是我用心做的,我知道做的不怎样。来,我为你唱一首歌吧,来弥补我的歉意,你坐下。”锦姐姐坐下,他深情地唱起来: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
默默看着我不作响
我想开口讲 不知怎样讲
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长夜快过去天色朦朦亮
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愿从此后你我永不忘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这首歌唱完,他们一起吃了一顿愉快的晚餐。
六、
不久,她和他就结婚了。一年后,他们有了一个女儿。
光阴荏苒,他们的女儿长大了,他俩也到了退休的年龄。
七、
每天,都能看到他俩一起去早市买菜;晚上小区的花园里,也能遇见他俩一起遛弯的身影。变化的,是他俩的一头白发;不变的是他俩依然不停地拌嘴。
有一次,他俩从早市回来,他拎着一筐菜说:“你看,谁家老头像我这样能干?”
她笑着回敬:“是呀!我要知道你这么能干,我早点多找几个你这样的老头,我不幸福成女皇呀!哈哈哈……”
“有我收留你就不错了,还找几个,把你美的!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