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外部的、内心的，抱歉，我实在不明白。我只知道，”他说着，站起身，怒气冲天地看着医师，“我只知道我是被上帝用神经和热血创造出来的。对了先生！如若人的身体机制是有生命的，那面对所有的刺激就肯定会有反应，我就会有反应！
遭受痛苦，我就会用眼泪和叫喊来回答；遭遇卑鄙，我就愤怒感慨；看到肮脏，我就厌恶。在我看来，说真的，只有这样才算生活。随着身体机能的衰退，人的敏感程度是越来越差的，对刺激的反应能力也就越来越弱。机体越高级，敏感程度越高，对现实的反应也越大。您怎么可能会不懂这点道理？您身为医师却不明白这点小事！
想要藐视苦痛、永远知足、不对任何事感到惊讶，人要先做到这个地步才可以，”尹万·德尼特米奇随手指了指满身脂肪的胖农民说，“否则，人就要在苦难中把自己锤炼得漠不关心，对苦难无动于衷，换个说法，也就是得把生活停住才行。抱歉，我不是圣人贤人，更不是哲学家，”
尹万·德尼特米奇气愤地继续说，“我一点都不懂那些道理，我也不擅长讲道理。”
“您模仿的斯托格派是一些了不起的人，但是他们的学说早已经在2000年前就停住了。没有往前迈一步，以后也不会前进，因为那种学说和现实不符，和生活不符。那种学说只有在那些一生一世沉寂于鉴赏和研究各类学说的小部分人中才能够获得成功，但是大部分人都不明白。
所有对生活冷淡、对富有冷淡、对死亡和痛苦加以藐视的学说，都没有办法得到大多数人的理解，因为这些人从来没有体会过富裕，也从未体会过舒适的生活。于他们而言，藐视痛苦跟藐视生活本身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人的一切归根结底就是由寒冷、委屈、饥饿、失去等感觉，还有哈姆雷特式的贪生怕死的意识形成的。
所谓的生活不过是这些感觉。人可能会感觉生活苦恼，可能会憎恨这种生活，但是绝对不会藐视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