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我,有一个你,无忧无虑,但我不知道这是喜欢。
学生时代的喜欢懵懵懂懂,而又刻骨铭心。还记得上课时抬头对视的双眼,还记得课下追着你调笑时你嗔怪的模样,还记得你圆圆的脸上永远带着淡淡的笑……
那是一节数学课,听着天书一般的公式定理从老师的嘴里一一略过。我皱着眉,表情痛苦,心里想着数学简直是人间磨难,强打起精神,在数学老师的威严下,想睡也不敢睡。
迷迷糊糊间恍然对上了你的眼睛,眼里的笑意还不曾褪去。许是吓到你了,你就突然地收回了目光,活像一只强装镇定的小兔子。那时我就在想,‘小丫头还挺好看’。
课间时候,我趴在你座位前的椅子上,吊儿郎当的拿着数学作业假意来问问题。看着你慢条斯理的讲着对我来说天书一样的玩意儿,温温柔柔的样子,心中痒的厉害。
渐渐的,我们熟悉了很多,行动中打打闹闹,言语间插科打诨。
你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睡觉,我就悄悄的站到你身后,将刚在水龙头底下冲凉的小手,快速伸到你脖领中。你尖叫着跳了起来,追着我跑遍了整个教室。
借着问问题的说辞,常常凑到你跟前。说话没个正形,满嘴跑火车,你也只是眼含笑意的看着我,说着说着对上了你的眼睛,空气就突然寂静了。
那天你郑重的拉着我的衣角,力道着实不小,让我惊奇你打我时的手是不是被换了。
你抬头看着我,眼眸宛若星辰,开口时声音铿锵有力,“咱们考一个高中好不好,你努努力,咱们就又能在一个学校了!”。
我看着你,又指了指自己,摆了摆手,意思很明确,“我可考不上你要去的学校啊!”
你却摇了摇头,“初三一年就够了,你相信自己!”。
被你逼着学了一年,竟然真的考上了!我便总是向你炫耀自己的天分,你白了白我,又忍不住笑了。
高中三年也很快,我与你既是同班同学又是同桌。文理分班的时候你问我要选什么,我毫不犹豫的说要选理科,因为这样背的东西就少了很多,你张了张嘴,有话没说出口,但最后你和我又是一个班的时候,我好想明白了什么。
打打闹闹的高中三年也如流水一般一去不复返。临近毕业,你总是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我问了,你又会转移话题,我很无奈,只是想大学霸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高考你考了很高的分数,家长直接拍板替你选好了大学和专业,大家都很高兴,叔叔阿姨还摆了谢师宴,还请了班里的同学和老师。众人言笑晏晏,只有你,笑的眼中带泪。
宴席那天,你问我考了多少分,要去哪所大学,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我喝了口酒,看看你,笑了笑,“我成绩不好,你也知道嘛。以后啊,你好好学,以后出来我给你打工啊!”
快结束的时候,大家在KTV唱着歌,一向腼腆的你竟然冲上了台,拿起了话筒,唱了一首《同桌的你》,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很悲伤。那天我喝的很醉,心中有一股难言的伤怀,最后还是你让班主任把我送回的家。
我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撑着头疼,看了看手机,你给我发了很多消息,也有很多条撤回了。隔着屏幕我都感觉你的纠结,没忍住,笑出了声。你絮絮叨叨的让我好好照顾自己,高考完要上大学了,是个成年人了,不要再让别人担心了......我回了一条“知道了,小老太太!”
通知书下来的时候,我请你出来玩,你父母在窗口探头往外看,不知怎的,我还有些紧张。
我们去了以前的学校,小学、初中、高中,原来我们已经互相互陪伴了那么长时间。我开玩笑说:“原来小学的时候,那个天天坐在教室外面哭的小屁孩儿就是你啊!”,你拿起手打了我一下,瞪了瞪眼说,“对啊!那个没心没肺天天看着我哭的就是你啊!”。
原来,缘分,早就来了。
现在的我,身边没有你,平平淡淡,恍然间发现,原来我错过了你。
大学开学了,我们也渐行渐远了。假期里聊的热火朝天,开学了才真正体会到了分别。在大学里,我们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我们之间的话题也渐渐的变少了,渐渐地,我们没有了联系。
大学是个小社会是真实的,学生会的官僚主义盛行。没有你压着我的脾气,我和学生会长打了一架,爷爷才不惯着他!结果很明显,白丁干不过当官的,被警告处分了。现在想想,当时下手应该再重一点才对,那种小人,就不能忍!
因为背着处分,大学期间没得过什么奖学金,也没什么叫的出口的奖项。无非是发狠了学,考了很多证书,大三大四到处实习,倒也找了个不错的工作。
毕业工作了,前几年也很忙,忙着熟悉工作,忙着晋升,忙着交际,倒是磨平了我的性子。偶尔叫上三两朋友,喝喝酒,唱唱歌,回忆回忆年少的时光,每次想起了你,我都心里空空的,想哭哭不出,想笑又笑不出来。
二十七岁那年,你给我发了一张请帖,你结婚了。我去了你的婚礼,穿嫁衣的你很美,就像那年的数学课上,我对你一见倾心的模样。敬酒的时候,你和新郎携手来到同学这桌,我们相互看了一眼,明白了什么。
散席后,我追上你,只是和你说了一句“祝你幸福”,我们却都红了眼。你点了点头,我转身往外走,隐约听到了一句轻轻的“你也是呀”,带着哭腔。
现在我已经三十多岁了,职位不大不小,事业也还算可以,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家里人也开始催婚,我坚持了六七年,今年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身边人都儿女成群,言语中总是带着伴侣和孩子。父女也老了,母亲的白发已经爬上了发梢,我也发现我的执拗好像也并不能改变什么,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孤独。
听说你的女儿都已经上了小学,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学习很好,像你一样。我也试着相亲了,见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姑娘。她笑起来很漂亮,很温暖,不像你,却同样能照亮我的心,那时候我才觉得我能放下你了。
我们交往了几个月,说起来也好笑,我们竟然都没谈过恋爱。白白活了三十多年,连个孩子都不如。成年人的世界都是现实的,我们却也发现了各自的美好。
她是个很阳光的人,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也很有生活情调,面对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一套解决方法。但是也很马虎冒失,三十多岁了还活的像个孩子,幸亏单身多年的我锻炼出了照顾人的技能,不然两个生活白痴在一起也是别有一番滋味了。怎么说呢,她很吸引我,我也愿意照顾这么一个有趣的‘大龄儿童’。
几个月后,经过郑重的考虑,我们结婚了。
她在结婚之前告诉过我,她喜欢过一个少年,惊艳了她的年少,后来就怎么也看不上别人,幸亏父母开明,不然早八百年前就被逼着结婚了。我觉得这样的事情原来也不是很少嘛,就和她说了我也是啊,她却愣了,你也喜欢男的?!吓得我差点儿一口呛死。
她很有趣吧?未来的我有她陪着了,你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也许老了之后,对着自己的后辈或者身边的老伴儿,我们还能聊聊那时候同桌的你。
愿我们自此各自安好,生活喜乐,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