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拥抱情怀的殉梦者,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情怀”这个词变得越来越流行。
记忆里对这个词的最初认知是小学吧,别问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女人的直觉,仅此而已。记得是一个大晴天,在升旗台上,戴上红领巾的时候,大队辅导员说了一些激情澎湃的话,大致是什么要永远保持着爱国主义情怀,高举旗帜,做合格接班人什么的,那时候特别激动,眼泪都出来了。那时我第一次听到“情怀”这个词,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可是感觉很了不起,或者说,很神圣。我觉得浑身的血管里似乎涌动着一种灼热的东西,它驱使我做了件很久以来都羞于启齿的事情。
那天,回家路上,我特别激动,觉得我是少先队员了,需要做些表率。那时候还不懂得什么是装逼。快到家的时候遇见一个正在扫街边落叶的环卫阿姨,手套掉在身后,我把手套捡起来给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我分外忐忑地敬了个队礼,很小声地说了声“不用谢,我是少先队员”……之后我转头就跑,跑回家之后,突然想起,自己刚才举的是左手。
后来的很多年,在童话、电视剧、小说、题海里徜徉了这么久,那种有东西在血管里流动的感觉再也没有了。“情怀”也褪去了神圣的外衣,我慢慢地忘记了这个词,亦或者,是对这个词熟视无睹置若罔闻。
初中的时候特别崇拜余秋雨,读他那些大段大段不能理解的文章的时候,那感觉真叫一个爽。我不知道那时候的我能理解什么,但是我知道,余秋雨很有文化,读他的东西,说明我很“了不起”、很“有出息”。后来开始喜欢上李清照,喜欢上花间词,喜欢上红楼梦,和同学聊天的时候,言语间都是一副巴不得穿越回古代的模样。
高中时自己给了自己很大压力,三天两头觉得自己前途惨淡人生黑暗生命黯淡无光,就开始喜欢上禅宗,喜欢上南怀瑾,每次周考月考期末考之后抱着书看几个小时。用一种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看破红尘的错觉压抑那种挥之不去的紧张感。
高考完之后疯狂地喜欢上三毛张爱玲、喜欢上亦舒张小娴,爹妈给的零用钱不多,舍不得买那些书店专柜里摆着的装帧精美很有味道的小说,就常常在散发着霉味儿的盗版小书摊上买那种十几块钱一本的厚厚的作品集,错别字很多,可是我很喜欢。我开始动不动用书中人的性格去看别人,看世界,然后狠狠地流一些眼泪,再哀叹一番。
回过头看看,我竟这么“博爱”,喜欢过这么多东西。只可惜,很多的东西,慢慢地,好像又不那么喜欢了,也许过一段时间又觉得喜欢了,也许再也不会喜欢了。
再后来,在大学,我又一次听到“情怀”这个词,算得上是和这个词的重逢吧。听到的那一刻,血管里又开始有一种东西流过,不是很剧烈,可是感觉很明显。
然后觉得,我好像终于理解了我喜欢过的那些东西。
然后发现,我好像是一个蛮有情怀的人,而且,我有很多很多情怀。
抱着一颗对文字死心塌地的忠诚感,迈进了编辑出版专业的大门。
门内一群人告诉我,挣大钱是没希望了;
门外一群人告诉我,你们好有追求好有情怀啊。
我以为,我将会成为一个情怀至上的小布尔乔亚殉梦者,我以为,我会成为一个自得其乐怡然自得的梦想家。因为,周围很多人开始对情怀不屑了,玛丽苏、白日梦而已。
但是,一个返校交流的学长告诉我,情怀其实很大,不仅看到细节现象,也看到整个系统生态。他放了一些对手工艺人、美食家的采访,和一部美院学生做的《寻乡》纪录片。
大概吧,情怀牵涉的,不止于对纸质书刊杂志的迷恋,不止于文艺,不止于手工,不止于那些我们心甘情愿认为很苦很悲惨却很有腔调的东西。
情怀,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苦、那么凄凉。而且,情怀会让人变得,很不一样。
那一刻,我又想起了多年前升旗台上戴着红领巾的我,想起了很多人会笑话的爱国主义情怀。
有些情怀,是很多人看不上的,它很小众,或许都小众到私人订制,说白了,就是一场自娱自乐的自我麻痹自我陶醉。可是,谁又能说,更加大我的情怀是不存在的呢。
现在的人似乎越来越喜欢给自己贴标签,我们迫不及待地与一些标签划分界限,也迫不及待地为自己贴上一些标签,构建的一些所谓的精神共同体,说到底,维系纽带,大概也就是一群人的情怀吧。
也曾陌生,也曾熟悉,但我终究还是觉得,情怀挺好的,别太小,就不会太苦太可怜。
大概很多年之后,我会挺高兴,我曾经是有情怀的人。
如果可以,做一个拥抱情怀的殉梦者,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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