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河多,湖也有名。
首先说四通八达的渠道。它们都是七八十年代集体完成的水利任务的结果。那时候种地,除了上交公粮水费外,还必须在农闲时完成水利任务。小的时候不懂爷爷辈父辈们干嘛挑堤挑泥巴,后来看到一条条首尾相连的工整的渠道才感叹人的力量。那个时候什么都靠人力,众志成"渠",渠成了农人们丰收的保障。渠里还流淌着我垂钓的日子。人们给这渠道命名为一号渠,二号渠~~依次类推,我知道有十号渠,至于有没有十一号渠就不得而知了。
渠道的源头是中之河,也是一条人工河,挖掘它的历史更悠久。那是解放初,年纪较大的爷爷辈们还经常会感怀那段艰辛而快乐的岁月。我小时候买小人书的镇子就是绕河而依的。
我的豆蔻之年里,和老三经常会在绿草如茵的河滩上或漫步或坐或躺。我们看河道上来往的船只,我们看红圆的落日,我们看翩飞的白鹭。有时候看到一群白鹭栖息在草滩上,我们会张开双臂,恶作剧地向它们飞奔而去,真是"惊起一滩鸥鹭"呢!霎时间,惊慌失措的鸟鸣声,少女清脆快活的大笑声弥漫开来。那时候我们也会依靠着坐在草滩上,诉说朦胧的情怀。我们谈得那么的羞怯那么的投入以至于树儿因怕惊到我们只敢悄然地移动着它们的身影。草儿们应该是最怕我们坐在它们的身上聊心事的。坐且坐了,可怕的是我们一边聊还一边会不自觉的揪着它们的伙伴,把它们的伙伴变成一小截一小截,如此这般纯属折磨。
我外婆的家也在中之河边上,那里有著名的汈汊湖,那里盛产莲藕,菱角,毛蟹。八三年的大水里,汈汊湖给我的印象是一片白茫茫。我坐在小姨摇动的小船里,从水中的房子里出出进进。我煞白着小脸,双手紧巴着船帮。小姨把我摇到外婆居住的大船边,高喊着"妈,妈,快来!"外婆出得船舱,把我抱上大船:"可怜的孩子,怎么晕得这么厉害!"
晕船比晕车更难受。晕车时,还想着:快了,快了,快到了!因为车是有速度的,它的速度莫名的会给你希望。而小船呢,就那么不紧不慢地在一片白茫茫中游走,仿佛没有尽头。"晕"也就成了一种无尽的煎熬。但是无论怎么晕船,莲蓬是一定要去亲手采摘的。
暑假里,小我一岁的表弟摇着小船,我和表妹们坐在船舱,或扬着双手拂动密密展展的荷叶,或垂手任由清凌凌的湖水从指间穿行。满湖的莲叶,满湖的莲花,满湖的莲蓬。剥一个莲蓬丢进嘴里,清脆,清甜!就在我们的欢声笑语之间,不知不觉菱角莲蓬满舱。
现如今的汈汊湖就在去县城的半途中。已经不能叫湖了。它们被割断成一块一块的小面积,四周筑好堤坝,或租或卖给人养鱼养虾养蟹抑或种莲藕。
当一切变成私有之后,许多的欢乐就荡然无存了。虽然也有一大块专属旅游区,也能去划船采莲,但消费带来的乐趣早已失掉了原汁原味。就那么一划,就那么一采,聊以慰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