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欧接过赵菁菁递过来的水，“这回认输了吧，晚上就一起去呗。”随即扭动了一下，做了个跳舞的动作。
赵菁菁拿起毛巾拍了拍汗，“好，愿赌服输。”可还是不情愿的叹了口气，随即嘟着嘴说：“可我真的不想去，挡桃花这种事儿，你就不能找别人？选修课做你舞伴就算了，下课就不能放过我？”
“自己说的愿赌服输，不能反悔哈。”陈晓欧一边说一边把水瓶送到嘴边，却没有喝，等着那个确认的答复。
“真是失策。”赵菁菁嘟囔，懊悔不已：就不该拿体育项目来打赌，这家伙大长胳膊大长腿的，看来之前跟我打球，他都是放了十足十的水，我怎么会蠢到答应个体育特长生，羽毛球场定胜负呢。
计算机学院今天晚上有场院系联谊舞会，给学校里各个学院的学生会都发了邀请，陈晓欧作为自动化院的代表必须得去，于是死乞白赖的让赵菁菁做他的舞伴。
陈晓欧突然凑近，在赵菁菁耳边小声威胁：“你要是敢耍赖，我就把你革命史课上打瞌睡的视频发群里”。赵菁菁触电般弹开，随即瞳孔瞪大，“你敢！”举手便要打。陈晓欧似乎早有准备迅速闪开，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后撤一步，并给出一个「革命史」的口型。赵菁菁回了个大大的白眼，抓起球包就走。
陈晓欧的声音却追了上来，“七点半，女生楼下，敢放我鸽子——”拖长的尾调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赵菁菁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背着身抬手给了后面的家伙一个“OK”的手势。
镜面将赵菁菁割裂成三个剖面：左侧是被苏州外婆精雕细琢出来的端庄淑女，右侧是被北京哥哥带着在体校疯跑的假小子，而中间那个穿着蓝色宽摆连衣裙的陌生身影，正被碎钻腰带的闪光刺得微微眯眼——像极了被强光突然照射的夜行动物。
赵菁菁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这蓝色虽然非常和她心意，但是面料里织入的金线在灯光下会不会有些浮夸，还有裙摆缀着的哑光珍珠也太啰嗦了。她皱了皱眉，伸手扯了扯腰间那个还点缀着碎钻的腰带，这裙子明明是外婆找人为她定制的，可为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才对嘛！”正在床上化妆的廖莎莎直接从上面蹦了下来，惊得刘雨嘉差点儿把手里的薯片都扔了。
廖莎莎眼中放光，推着赵菁菁转了一圈，“瞧这腰，这屁股。”廖莎莎靠在刘雨嘉身上，一边接她递来的薯片一边夸张地比划着，“这身材，平时不穿裙子真是白瞎了。”她突然顿住，目光下移，指着赵菁菁脚上的白色帆布鞋，“等等，这是什么玩意儿？！大姐，你不会要穿这个去吧？"
赵菁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一脸理所当然：”怎么了？不搭吗？这个舒服啊。“廖莎莎直接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指着她，嘴巴张了又张，什么也没说出来。
刘雨嘉摇了摇头，放下薯片，嘬了嘬手指，又在睡衣上蹭了蹭，从衣柜里翻出一双裸色高跟鞋，“试试这个。”
赵菁菁穿上走了两步，“跟也太高了吧，走路都费劲。”说着又把脚放进了球鞋里，歪着头说“要不我拎着去，到礼堂再换？”
廖莎莎和刘雨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不行！”
“你不要面子，人家晓鸥同学的面子咋办呀，还有咱自院的脸面呢！”廖莎莎在一边皱着眉，然后突然道：“我记得你之前有双鱼嘴的拼色凉鞋，你穿那个试试。”然后转头看着刘雨嘉，一脸坏笑，“她要穿你这双去，回头崴了脚，不得让人抱着回来？！”
赵菁菁翻出自己那双只穿过两三次的凉鞋换上，跟不高但是很合脚。
“嗯，虽然这款式老气了点儿，但是颜色和你裙子还挺搭。”
“你觉得呢？”廖莎莎用手肘捅了捅一边的刘雨嘉，“这跟会不会有点低呀？跟人家打篮球的走一起，会不会像带闺女呀。"
“是他求我帮忙好不好，这已经够给他面子的了。”赵菁菁撇撇嘴，抬腿看了鞋跟，”这跟比球鞋得高两寸了吧。“
“行了，咱们就别难为她了。”廖莎莎瘪瘪嘴，“来，走两步。”
赵菁菁挺了挺腰，在两个室友面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臂，做了个标准的舞蹈动作。
“哇哦——”廖莎莎和刘雨嘉同时发出惊叹。
“行止从容，步态轻盈。“
“太美了，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便宜陈晓欧那小子了。”
“绝对把他迷倒！”
“我看有人要完蛋了！”
……
两个室友眉飞色舞的评论着，但赵菁菁全然没在听，恍惚间，她耳边响起的却是外婆严厉的教训："抬头，收腹，腰挺直……要优雅，不能轻佻……要端庄，不要小家子气……想着，你的心里住着一只天鹅……"
她再次走到穿衣镜前，下意识地划了两步，裙摆随着标准的交谊舞动作轻盈地荡开，‘优雅？端庄？还天鹅呢，根本就是个蛇精’，赵菁菁心想，然后给了镜中的自己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回可以了吧。“她转身问室友，“不给咱们自院丢脸吧？”
廖莎莎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再化个妆就完美了。”说着就从床上把自己全套的家伙事儿拿了下来。
“我化了妆了，不用再化了吧。”
“你这还叫化妆呀。”廖莎莎说着话，手底下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你这妈生皮已经很好了，稍微打个低就行，画个鼻影打个腮红，眉毛也要勾一下。这么好看的鼻子，得好好突出一下。”
“嘉嘉，卷发棒在我架子第二层，你给她稍微拉一下，头发微散才好看，不能再梳马尾了。”不容赵菁菁反抗，廖莎莎已把刘雨嘉拉入了这场有点混乱的战局，手底下一点儿没停。
“你这刘海差点儿意思，今天来不及了，嘉嘉，你去，把她那个蓝钻的发卡拿过来。”
赵菁菁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全部气力，只能任由两个室友摆布。
“你和陈晓鸥去舞会的事儿，王子航什么反应？”
“我只和他提了打赌的事儿，他应该不会介意，帮个忙而已……”对于刘雨嘉的这个问题，赵菁菁有点不适。
廖莎莎的睫毛膏刷突然停在半空：“王子航要是看见…”
赵菁菁的肩胛骨在蓝裙下绷出锐利线条——这是苏州礼仪课留下的肌肉记忆，每当听到这个名字就会自动挺直脊背。
“他介意什么？”刘雨嘉递来的发卡闪着冷光，“又不是真的…”
“这也挺好的，”廖莎莎一边给赵菁菁描着眉，一边说，“也让那家伙知道一下，我们家菁菁有多抢手，他要再不出手就被别人抢走了……”
“别胡说……”
廖莎莎和刘雨嘉看着两人合作完成的作品，满意的对视了一下，击了个掌。
“完美！这挺拔的鼻子，这性感的小嘴儿。”廖莎莎随即给了一个飞吻，赵菁菁的脸刷的红了，立刻转移话题，“莎莎，你不是也要去舞会吗？”
“我不着急……”廖莎莎拿起镜子，继续自己刚化了一半的妆，“我等开场舞结束以后再去，我要等所有人都到齐了再出现……”
“好吧女王殿下，期待着您蓬荜生辉的驾临！”赵菁菁微鞠一躬笑着说，随即又转头看向重新拿起薯片的刘雨嘉，“嘉嘉，你不去吗？我记得有人约你来着呀？”
“我哥不让。”刘雨嘉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拿起桌上的奶茶狠狠嘬了一口。
赵菁菁和廖莎莎都不知道刘雨嘉嘴里的这个‘哥哥’说的究竟是谁，是真的哥哥呢，还是她隐藏已久的男朋友。她们曾经多次试图拷问出来，但是都被巧妙的回避了，所以就都默契的没有再深扒。
廖莎莎一边化妆一边还不忘指挥，让刘雨嘉帮忙给赵菁菁搭配了个手包，又嘱咐赵菁菁除了手机和钥匙，记得带上气垫和口红……
“我看陈晓欧已经到了，还挺准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