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名士,尽显士林风流——读刘强的《魏晋风流》

通过上百个精彩纷呈的故事,对传世名著《世说新语》所再现的魏晋奇风异俗、奇人异事,进行了生动的现代解读。“一卷在手,王谢旧事,尽收眼底,古风今韵,如月入怀。”——写在开始

一部以独特视角展示魏晋名士精神风貌的“历史人物”序列作品,刘强老师以“新颖视角、独到见解,移步换景,涉笔成趣”的书写方式,叙述故事、品评人物,以展示中国士林中一群“特立独行、独步天下”的士子们不失自我、坚守本心的精神风骨。

因为作品的雏形来自在央视“百家讲坛”栏目开讲的“魏晋风流”专题,所以由此整理出来的作品《魏晋风流》一书在行文叙事时就带有了鲜明的深入浅出、雅俗共赏的特点。纵览全书,主体部分对魏晋一代涌现出的士子们行为风骨和言谈举止进行分类。根据各自生命姿态最为凸显的一面,这些人被划分为十个专题——美容之风、服药之风、饮酒之风、任诞之风、隐逸之风、品鉴之风、清议之风、豪奢之风和艺术之风。从专题的名称不难看出,刘强老师对每一个专题入选的人物,都是以他们生命最富质感与温度的特质为标准。就是说,十大专题中呈现的人物,他们的性格与行为方式不是单一性的,而是立体多元的。这样,魏晋名士群体中很多人在很多专题中都应该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只不过,为了行文布局的方便,依据最主要的特征为标准对他们进行分类。

在中国的士林中,魏晋名士是最富生命质感,把人生应有的姿态展演的最为淋漓尽致的群体。之所以能够如此地张扬个性、释放自我,源于他们所生活的时代。如果以“国家不幸诗家幸,话到沧桑语始工”的价值推定,我们可以用“国家不幸士子幸,随性释放展风流”对魏晋名士的生存状态加以描述。生逢“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的乱世,身处贵族阶层的士子们原本希望凭借自己所学能够兼济天下。可是纷争不断、杀伐不息的时局让他们看不到方向、分不清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实现自我的价值,他们游走在儒家的入世与释道的出世之间。一番寻觅与等待观望之后,终不明就里,他们只能回到大自然去寻找一份心灵慰藉的寄托,聊以慰安苦闷的内心。自然与自我构筑的二元空间,为他们释放自然天性提供了很好的场域,于是就有了精彩纷呈的魏晋名士竞风流的展演。

“各美其美,美美与共。”与这个“天下大同之美”相比,魏晋名士更多在意的是自我形体容貌之美的展现。当然,这种美不同于当下人工的雕琢与粉饰,而是自然天成。从宋玉之美开始,因人们把外放的视野开始回收投向自我,所以就有了对美尽态极妍的自我表现。但是,美是一把双刃剑,它既能让驾着空车前往闹市的潘安满载着瓜果蔬菜满载而归,也会对美者造成无情的伤害。试想,如果卫玠不是太过于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话,他也不会被“看死”;如果不是因为为了追求貌美无度服食五石散以求美貌永驻而过早殒命。自然之美,让人“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为了美貌永驻而进行人为地干预,却给短暂的生命带来无尽的痛苦。——用痛并快乐着来形容也许较为恰切。——这就是魏晋名士尽显风流的一个表征。其实,从审美学的角度审视,真正的美应该是“神超形越”的养人耳目、怡人性情的。

容止之美在于观瞻,带来视觉的愉悦。如果仅止于此,也不能说明魏晋名士的真风流,因为古往今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者不计其数。魏晋士子竞风流更多表现在行为举止、思想兴趣与人格操守方面。永葆青春,延年益寿直至长生不老这是普罗大众普世性的心理诉求,在思想高度自由开放的时代,这一点表现的尤为突出,特别是在士子身上。为了达成所愿,他们除了求仙问道,就是以身试药。当时的士林之中,服用五石散已蔚然成风,而且是乐此不疲。这种近似饮鸩止渴般的“祛病延年、济欲壮阳和养颜美容”,可能起到一定的功效。但是,是药三分毒,长时间服用等于是慢性自杀。很多有服药癖好的士子最终落得“无药可救”的悲剧下场。

与慢性自杀的服药以延年益寿相比,借酒以自度在魏晋也风靡一时。“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自曹公吟出这样的旷世佳句之后,酒就成为士子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他们之所以热衷于酒,不是源于酒有什么特异神功,而是因为酒具有暂时麻痹人的神经的作用。尽管“酒能乱性”,但是在士子们眼中,他们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浸泡在酒中,源于他们把酒当作暂时逃避现实,把自己从苦闷与烦恼中解脱出来的一剂“灵丹妙药”。阮籍与刘伶尽管对酒投注的心理和情感的期许不同,但是他们都把酒当作“护身符”,很好地保全了自己。“解忧灵药、酒以成礼、酒以避祸”这是典型的发挥酒的实利性功效。而“居丧无礼、刘伶病酒、人猪共饮”更尽显了士子以酒呈性、释放自我,不为世俗繁文缛节所囿的真精神、真风流。在他们的眼中,酒的世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欺世盗名、没有敲骨吸髓,有的只是“世外桃源”般的大乾坤。至于身后名与杯中酒相比,在士子的眼中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发现自然山水,为安放身心寻觅到一个好去处。能不能在其中进行精神的栖息,这完全取决于自己采取什么的方式与这个世道相处的态度。魏晋名士们对自己拥有王侯将相之才深信无疑,可是生不逢时的残酷现实,让他们只能放弃创造经天纬地功业的雄心抱负,选择一种遵从本心、回归自我的方式经营生活、摆渡人生,尽可能地让自己短暂的人生绽放光芒。用现代的眼光和标准评判,他们的行为举止是不合时宜的,甚至是离经叛道的。但是,从生命本体的角度审视,这种真性情的释放才是对有限生命况味的最好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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