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育还是生存,这是个问题

2019年11月25日  星期二  晴

今天门诊有一位复发性卵巢癌患者咨询生育力保存问题,这位女性患者一定要等她男朋友一起来共同咨询教授,因为她男朋友是一家大型公司的老总,公司经营的是与生殖相关的产业,这位英俊的帅哥与国内、外许多生殖、肿瘤等方面的大专家都有联系,到处咨询,为了女朋友给自己家族传宗接代也是费尽心力。

我对这个年轻、漂亮、温柔的女孩子患妇科肿瘤里恶性程度最高的卵巢癌,深表同情,要知道术后复发的卵巢癌的5年存活率还更低,才20多岁的美好年华就会在不久的将来消逝,真的让人叹息。有些专家看见他们如此强烈的生育要求,还建议他们做试管婴儿。

这的确有些可笑,因为超促排卵会加速癌细胞的转移和发展,经过几个周期的促排卵治疗还会延误手术时机,一旦全身大量重要脏器发生转移,那么生命都可能不保。而且运气好真的怀孕了的话,以晚期癌症的身体还要孕育胎儿,加重身体的负担,使得病情加重。

有时候,真的对这些所谓的高级知识分子只有一声叹息,传宗接代真的有那么重要,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吗?妈妈的命都没有了,孩子的一生也是欠缺的,而且这孩子的遗传基因也不好,将来也不一定就能健康地活下去。何必为了生孩子而让女人过早失去在这个世界上享受阳光、雨露、春花、秋月呢?为了生孩子而弄得家破人亡呢?

二十多年前,我的一位表姑,长得非常漂亮,可惜患有风湿性心脏病,医生早就告诉她不能怀孕生孩子,可是一结婚,夫妻两个浓情蜜意、卿卿我我,早就忘记这个事情了,赶紧怀了一个。妊娠中晚期的时候,因为心脏受不了外周血液的骤然增加,发生严重的心力衰竭而去世了。

她走了没多久,那位曾经爱她爱的死去活来的老公就和别人结婚生子了。正是“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我至今仍记得表姑那秀丽的容颜、水灵灵的大眼睛、温柔的声音,可惜就是为了帮别人传宗接代,而让自己的性命都烟消云散。

曾在省城进修遇到一位怀孕36周的,剖宫产术后死亡,死亡原因是重症肝炎及肝癌。有许多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白血病、甲亢等的患者不注意采取避孕措施,医生建议尽早终止妊娠,但是,她们不听,为了所谓的爱情,非要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怀到足月生产,后来命丧黄泉,你又能够怎么办呢?

爱情的确美好,生育的确重要,但是,女人即使为男人付出了生命,死后没多久,男人还是会变心的。真的就是好了歌里唱的“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还记得20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在中南医院的产房里,一位白血病的患者就要分娩了,深更半夜还有产科李家福主任和血液科白发苍苍的老主任一直守着,这人的血小板已经降到最低值了,因自然分娩用力,随时可能发生颅内大出血死亡,备好了血小板,边分娩边输注。终于分娩了,患者把孩子顺利生下来了,没有发生致命的产后大出血,即便如此,两位大教授依然不敢有半点疏忽,在病床边守到天明才离开。

其实,当时做为医生的我们都明白这个女人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妊娠、分娩加重了患者的病情,已经没有办法逆转了,医生也已回天无力,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不久就会香消玉殒,即使孩子将来长大了,还会记得曾经有位母亲为了生下自己而牺牲宝贵的生命吗?世上又有多少儿女记得父母的恩情呢?也是应了这句话:“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现代社会的科技飞速前行,特别是生殖医学领域的知识呈现爆炸式发展,在分子层面上日新月异地变化,昨天证明正确的,今天就可能被推翻。在火箭般的速度面前,许多人开始膨胀,觉得我们人类无所不能。

然而,遗憾的是直到现在科学家们还是没有攻克癌症,这个几十年前大家还信誓旦旦宣布用不了多久就会攻克的重大疾病,到现在依然在全世界范围内肆虐横行。实际上,有很多难题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有办法解决的,我们还是需要敬畏生命,顺其自然,没有必要以生命为代价逆天而行。

中国自古以来就倡导传宗接代、多子多福,甚至在自己身体状况不佳的情况下还要强行去生育。今年10月25日,在山东枣庄,一名67岁的高龄、高危孕妇成功产下一名女婴,一时间成了新闻,上了热搜。这名高龄产妇和丈夫一下子成名了。

由于产妇已经67岁高龄,而新生儿未足月等各种因素,产妇和新生儿均被送入了ICU观察。这在国内,也是67岁高龄妇女在自然受孕状态下并顺利产下婴儿的全国首例。所以,才格外引人关注。毫无疑问,高龄生子潜存较大风险。特别是超过45岁内这个合理生育年龄过多,母子双方都不安全,可能发生许多严重的并发症危及患者生命。

另外,高龄生子后对孩子后续的抚养也存在太多不确定性。以枣庄这对夫妇为例,将孩子养到18岁,夫妇双方都要超过85岁,他们真的有能力给孩子提供良好的抚育和教育吗?即便能,孩子长大了,缺少父母强有力臂膀的支持,甚至需要为年迈的父母付出太多太多,其生活和心理压力恐怕也非常大。

因此,请恕我直言高龄生子,不是英雄,也不是爱的佳话,而是逆自然规律的冒险。同时对自己和孩子也不太负责任。是否在古稀之年生育,是个人的自由选择,但为了自己、孩子和家庭,老年人生孩子还是要慎之又慎。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人生一世,不过黄粱一梦,那些曾经不顾一切去生育,甚至连命都拿去赌的人,难道不荒唐可笑吗?当一切到了头,就会发现什么都不是自己的,爱情、丈夫、儿孙……忙忙碌碌一世,你终究还是要“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当生育与生存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之时,你究竟会选什么呢?

儿孙子有儿孙福,带着自己的心去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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