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永兵

    西安十几年前也无非是这样。曲江大唐芙蓉园的繁荣，钟楼的人流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一到北郊过了凤城五路就成了村庄。张家堡是民工的摇篮，一到早上，所有的务工人员聚集在一起，等待着雇主去雇佣，民工们把牌子举起，上面写着无数的技术工种，有的把工具举得高高的，宛如商场里的广告小哥，还不时摇一摇，实在标致极了。

    我不久就签约到北郊一家子校，时年是2004年夏。车子过了张家堡，就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庄稼地，拐过西铜高速辅道，出现一个村庄：三官庙。不知怎地，我到现在还记得这名目。其次却只记得草滩了，这是晚清时期重要的渭河码头，也是过去枪毙死刑犯的地方。草滩是一个小镇，并不大；夏天热得利害；厂门口只有几个买日用品的店铺。

  大概是物以稀为贵罢。草滩的西瓜运往超市，便用发泡网罩上，放在货架上切开来卖；大棚里的西红柿，一到西安就贴上特价，且美其名曰“圣女果”。我到华山分厂也受到了这样的优待，不但厂里不收房费，几个职员还为我的住宿操心，我先是住在分厂前楼的三人宿舍里，初夏已经颇热，蚊子还很多，后来发了蚊帐和蚊香，蚊子全被消灭，居然睡安稳了。饮食也不错，市场的米线1.5元一碗，馄饨1元一碗。但一位宿管却以为这公寓楼里有吸毒人员，我住在那里不适宜，几次三番，几次三番的说。我虽然觉得公寓闲杂人员和我不相干，然而好意难却，也只得听从安排，搬到了后面单身楼，离市场也很远，可惜每天要自己买菜做饭。

  开学便被分到分厂子校。从此就看见许多陌生的老师，听到许多新鲜的子校的事情。初中语文是三个老师教的，我被安排带初一兼任班主任。第二年暑假就被学校安排去区上培训，在龙首村的老七十五中里。负责我们培训的是一位女教研员，三十来岁，目光亲切而有神。我先是签到迟到，她嘱我赶紧进去听讲座，不记迟到，我心里默默地感激她。接着便是专家讲座，开始前教研员要主持开场白的：

    “我就是未央区进校的语文调研员于红梅老师，现在我们有请...专家讲座...”后座有老师开始嘀咕，具体什么专家现在记不清了。我那时只入职八个月，但还带着大学时代的桀骜不驯，目空一切，对专家的讲座满不在意。那坐在后面嘀咕的老师是入职的其他学校的老教师，在职已经好些年，掌故颇为熟悉的了。专家讲座的时候，许多老师在下面聊天，没几个人听讲，我还象征性的记一些笔记，这些都是大学时养成的习惯，现在已经慢慢丢失了。课间休息，许多老师和专家进行私下交流，有些人围着于老师，我只怯怯的站在一边。

“专家的讲义，你能记下来么？”她问。

“可以记一点。”

“一会能代表大家发个言吗？”

  我默然。

    到了自由互动环节，于老师主持。老师让大家自由发言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会场一度冷场。我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举起了手。

  “这位男老师，你能报一下你的学校吗？”

  “我...我不想说我的单位。”

  “那你就直接发言吧”她也没有说什么。接下来说了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      只觉得和专家老师进行了辩驳，同座的老师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我从此也被于老师记住了。

  估计后来她查了我的签到记录，知道了我的工作单位。以后几年，我便慢慢和于老师熟悉了。后来老师指导了我几次重要的公开课，并且使我认识了许多语文届的名师和专家，跑了许多地方去进行讲课交流。在我心里，于老师就成了我的师父，我的成长导师。

  2019年，我顺利通过了省级教学能手的选拔，成功晋级。这期间于老师多次指导我，使我信心倍增。19年10月能手“回炉”培训，省厅教师处要求2019年的能手要做专项课题，我的压力又来了，整个春天都在想这个事情。2020年3月27日，课题评审要求下来后，我十分的惶恐，赶紧给于老师打电话，话语间是十分的不想做，我打起了退堂鼓。

  “于老师，省级专项课题我没有做过，平时里参与别人的还可以，真正让我主持课题，我还觉得力不从心？”

  “这次的专项课题是专门给能手打造的，是个机会啊，别人还申请不来呢!”

  “可是，我.....”我一时语塞。

  “不是还有20天准备时间吗，没事，你大胆去做。”

  电话挂断后，不知怎的，我的惶恐似乎也减少了许多，信心仿佛逐渐起来了。每每遇到大的问题，只要于老师指点过，我的信心就会增长，最终会心想事成，没有一次不是这样。她确实有伟大的神力，我对她又增加了敬意。

  4月11日早上，我把几经曲折撰写好的课题评审报告发给于老师，希望她给我指点一下，于老师很快回复了我。不久，她就把修改的课题评审草稿发给了我。我打开看时，很吃了一惊，同时也感到一种不安和感激。原来我的课题初稿已经从头到末，都用红笔添改过了，不但增加了许多脱漏的地方，连标点、文法的错误，也都一一订正。

  “这样一改希望你理解，然而课题不是散文随笔，不能有许多描写性的语言，而是要注意论证的术语。”

  但是我还不服气，口头答应着，心里却想道：

  “课题的论证都是我自己思考写的；至于做成PPT成条汇报的情形，我心里自然记得的。”

  课题修改完后，我便忙着录制视频汇报，一做幻灯片才发现，于老师说的按点陈述是多么的实用和简洁。至省上要求的截点的前一天，我顺利完成了开题评审报告的所有工作，心里感觉轻松了许多，回头真是不敢想，自己也能把这么重大的课题初步阶段任务拿下来。我于是在课题群里给我的伙伴们写下一段话：

  “各位老师，在大家共同努力下，在于老师精心指导下，课题开题视频已经顺利上传，等待审批！感谢大家一起的努力！后面我们还要走好远，好远……”

    大家纷纷留言鼓励我，我心里也很清爽。傍晚的时候，于老师也发来了两朵玫瑰，我感觉心里的花也乐开了。一个人可以碌碌无为的活一辈子，但是，只要你稍微想改变一点的活着，你付出的努力，就会在某一个阶段成就你。生活没有简单的事情，就在于你怎样去面对它。

    现在想来，在我所认为我师的之中，她是最使我感激，给我鼓励的一个。有时我常常想：她的对于我的热心的希望，不倦的教诲，小而言之，是为我个人成长，就是希望语文教学有更多优秀的老师；大而言之，是为教育，就是希望新的课改后的教育教学创新下去。她的性格，在我的眼里和心里是伟大的，虽然她也只是做基础的教育工作，她是老师的老师。

    她所指导过的我的课，每一次都成为我的经典课例，将作为我永久的纪念。每当夜间疲倦，正想偷懒时，仰面在灯光中想起她的教诲，便使我忽又良心发现，而且增加勇气了，于是点上一支烟，再继续写些为别人所不齿的文字，看一些别人不屑的书，做一些别人不愿意做的事。

                                                                                                                4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