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程嘉木
收到黎子沉的经纪人短信的时候正是夏季最热的七月末端。“我知道我这个请求不太合理,但是,顾笙小姐,你为子沉想一想,她前途大好,这一切来之不易,请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把写一半的明年新品的推广方案保存,关上笔记本,去阳台抽支烟。灯火阑珊,这个城市热闹的很,人来人往,只是这些热闹都不属于我。黎子沉,我想回避的这个名字,这两年来,随着她名气的大涨,却避无可避。
我拿着手机打开微博,看到“黎子沉顾大喵”这个话题登上热搜榜第一名,心里微妙的有些不平静。有电话拨进来,是辛湄,这货八卦起来倒是比谁的速度都快。
“顾笙,啊啊啊,顾大喵就是你对不对,虽然没有正脸,不过那个侧脸和你八分像,不过你那时候是短头发,哎呀,想不到我们烟视媚行的顾笙当年竟然是个小清新文艺才女。”
嗯,所以呢?打电话来要拷问什么?
“你是弯的我知道,你竟然和黎子沉有一腿,我上次和你去看的那个电影还说黎子沉唱的片尾曲虽然好听但是和早期风格大变。我喜欢她还没什么名气时期的歌,其实最喜欢的是词,原来都是你写的。”
我纠正一下,我和她不是有一腿。是有过,过,时态很重要。词是谁写的又有什么关系。都多久的旧事了。对了,你不是做公关的么?帮我一个忙。
“嗯?”
帮我找个渠道放个消息,就说只是普通朋友而已,那些歌词也不是我写的,只是她口述,我写在了纸上而已。
“哟,真令人感动,旧爱而已,还护着人家。”
我只想过安静日子罢了。拜托你了,阿湄。
"我不是你妹吗?自家亲表妹,客气什么。姐。"
好啦,快睡觉,你明天还要去公司上班的吧。
“嗯,你也早点睡。”
我把烟掐灭,走进客厅,拉上窗帘,打开小次卧的门,这间次卧被我拿来当储物室,放的都是画,算来五年没有拿起过画笔,没有碰过颜料,这些画大多是风景,还有一个人,黎子沉。躺着的,站着的,坐着的。
与黎子沉相识在2010年的春末,那时候我还是个大三学生。她大学未念完,在附近酒吧当驻场歌手。我总去那儿喝点小酒,听她唱歌,送她一束旧报纸包着的满天星。我喜欢这种花,不热烈总被拿来当陪衬却很耐看。她那时候一头微卷的中发,有种读过很多书的气质。我喜欢这种气质。而今她染了一头很浅的头发,被歌迷们喊做老公,洒脱而淡然的样子。倒是与我那时候写给她的歌词十分契合了。骨子里子沉就是个很倔的人,我知道。后来因为那几首歌她开始声名鹊起倒是场意外,而作词人署名是谁我又何必在意。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收拾东西,准备晚上飞日本见个客户。敲门声响起。
哦,是你,随便坐,喝什么?水?咖啡?还是水吧,省事儿。
她把墨镜摘掉,露出那双熟悉的眼睛。“顾笙,你不问我,我来为了什么吗?”
我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黎子沉。
她丢掉手上的提包,一把过来抱着我。像个小孩子。我站立不动。“陆禹州不是我男朋友,公司2013年那年安排的捆绑炒作而已,早已经不在合约期了,我和他没关系。”
嗯,所以呢?
“你为什么当初都不问我,为什么?我提分手那就分手吗?”
我苦笑,我那时候在日本念研究生,每天学习兼职已经很辛苦,那段时间我父亲刚因病去世,没有期待有人拉着我往上去,自己挣扎着可能慢慢就上去了,可是爱情这个漩涡,我实在没有精力维持了。
不过这些事情,黎子沉没必要知道。
我终究伸出一只手,摸她柔软的头发,她抱我似乎更用力了些。“我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我以后不任性了,今天早上看到媒体的风向又变了,那些营销号和水军,不过是对手花钱打压我,我哪里在乎这些呢,我都不在乎的。”
你再不放手,我一个几千万的单子就要吹了。
“没事儿,以后我养你就好。”
感谢黎子沉大明星要包养我,不过我这个人还是更爱自食其力。
“我不放手。”
你有想过作为中国内地第一个出柜歌手的下场吗?
“会被封杀吗?还是炒CP撒谎让歌迷失望了呢?我都没关系,我只要你。”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黎子沉。
“你要去东京是吧,我和你一起去。”
你是一个歌手,大众人物,你的工作不容许你任性。
“反正我这几年挣的钱都足够花一辈子了,无所谓啊。”
我顿时无语,好吧,那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们从东京回来,已是一周以后,子沉的经纪人可能后悔死一开始就联系我处理这件事儿了吧。机场似乎被堵的很可怕,我正要挣脱她的手,她把我拉的很紧,笑嘻嘻对着一堆长枪短炮的镜头要介绍我。在场的记者们兴奋的可怕。
“我是黎子沉,身边这位,是我的爱人。嗯,没错,我喜欢女生,那也只是因为她是顾笙啊,我也不是每个女性都喜欢的,哈,喜欢一个人和性别没有多大关系啊,遇上了就遇上了,我觉得先是这个人,再是性别吧,而不是说先挑选性别,再看人。”
“也就是说,黎小姐,你就是拉拉啊?”
“拉拉?不要带有色眼镜看别人,我不喜欢被标签化,我说了,爱无关性别,遇见了就...”我看着子沉,觉得日色温柔,拉着她的手,走出去。没关系,别人怎么看有什么关系,世人向来是活在别人的眼里,遵从大众的生活方式,抨击和自己不同的事物。
我同情他们这一生都没为自己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