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2020年春天,芦苇塘村有一家黄姓人家的后人从山西长治驱车过来寻找祖奶奶的林墓地……他们讲:爷爷的根在山东省曹县芦苇塘村。
他们一行父子女四人,其中一个是父亲,中风后遗症,不能自理,坐着轮椅,不能用语言表达,所有表达的意思都是由女儿解释;在警方的帮助下,从1998年至现在,一步步找到了芦苇塘村。
他们在警方的带领下,到了芦苇塘村,村主任王进接待了他们,对黄家的历史,王进一点也不清楚,他年龄刚刚过30岁,根本不知道芦苇塘村还有姓黄的人家!岁月沧桑,社会变迁,村里60多岁的人只是模糊的记得村东南有一个大墓子。村里了解历史的文化人是王世安和我的父亲,世安原来是县一中的语文特级老师,修订整理家谱的是我父亲和世安,世安死了多年,耄耋的父亲也是中风后遗症,语言失语晦涩,呼呼隆隆,齿落舌钝。
王进给我打电话说:“庶爷,你知道咱老家原来有姓黄的家门第呢?”王进知道我是去年修订家谱的执笔,口口相传的真实历史和故事经典我多少了解些,也是小时候扎牛棚听大伯、二伯讲家真实历史和故事经典地安世默识。
“我知道些,大墓子就是黄福成他娘的,咋了,进。”我用电话回答到。
“对对,就是那家了!庶爷,你回来一趟吧,黄家后人找来了……”他的话说的急,就是没嘴葫芦,不能清清楚楚的表达意思,“我也不清楚,老一辈的事情……你知道,你来吧,庶爷。”促使我单位推辞了一些工作业务,急匆匆的向老家方向赶去。只要老家的事情,我是不能推脱的,避免百喙难辩地遗憾。
听了之后,我心里一直感觉迷惑,大伯、二伯他们讲的,黄福成失踪半个世纪了,没有一点音讯,黄家大概已经绝后了……;听他们讲黄福成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为他娘堆起了高高的坟头,磕了18个响头,离开了芦苇塘;现在怎么又出来了黄家后人呢 ……?
到了村口,远远的看到一班人向我走来。韩华局长是的老同学,刘所长也打过交道……
“您好,领导,我们是黄福成的孙子;我叫黄芦,我弟弟叫黄塘。”两个高高的个子中年人伸过手来,我也热情的伸出手来握了握。王进带着一起奔向村支部大楼……
进了门,一个和我父亲一样耄耋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推手把一个中年女子紧紧握住。“领导,这个是我父亲,叫黄山东,那个是我妹-黄苇。”老人默然的点了点头,女子宛然一笑。
我豁然醒悟:山东、芦、苇、塘,就不是山东的芦苇塘吗?魂牵梦绕的家吗……?
坐在沙发上,王进沏了茶,端上来。黄芦抿了口茶“我们回来找老家的原因,我详细明了的说一下,我父亲中过风,语言不能表达,我替父亲说明一下,也是父亲受爷爷临死之前的遗愿,也是我们在外的游子寻找根所在……。”黄芦断章取义的讲起来:
老家是曹州府(菏泽市)和归德府(商丘市)之间的曹县的一个叫芦苇塘的村庄。村前有一条河南省连接安徽省飘飘倾斜向东南西北方向地官道。村东一片郁郁葱葱的芦苇塘,鸟语花香,鱼游虾戏;紧挨是一片充满清香枣树林,蜜蜂忽上忽下,来回穿梭,嘤嘤嗡嗡;村前是一个大大的开满莲花的坑塘,每当,夏天,洁白的莲花,娇小蜻蜓,叮伏在圆圆花骨朵,箭镞一样的燕子,啾的一声飞向云间……
黄福成2岁时候,他爹死了,就和母亲黄刘氏相依为命。从他记事开始,就知道母亲外出要饭,自己不舍的吃,就给儿子吃,饿得黄面肌瘦,没有一点血色;长大了,黄福成就给他母亲外出要饭,留最好给母亲吃,他娘刚刚过40岁,就像微微忒忒,病恹恹的老妇一样,得病去世了,那年黄福成14岁;黄福成悲痛欲绝,在他过往的生活里,和母子连心,相依为命的感情,是每个人都感觉到那种裂心破肺的感触 !
在那个结水成冰的寒冷冬天,黄福成用解放前那种狭小而笨重的木轮车,在自己的3亩田地里,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给他娘堆起高达数米的高墓坟头。临走之前,把芦苇塘村四大家族和散落的五家外姓请到家里:如果黄家没有后,所有的都是空的,黄家有后了,你们以后,你们多费点心,把黄家的老宅和老娘的坟头给留住,回家看看……说完,泪流满面……第二天,在坟墓前磕了18个响头……
一路向北……步行走了一个月,到了一个地广人稀的地方,7天没进食了,饿得他头晕眼花……醒来了,看到一个破败的草棚里,一个老婆婆正喂他水……这是一个三口之家,70岁杖围之年老头和老婆婆,还有一个碧玉年华的16岁少女。这是山西南部长治,紧挨太行山,这是长治土壤贫瘠的山区……那个16岁的少女,就是我们的奶奶,那对老人是奶奶的爷爷,奶奶,她爹被国民党队伍卷走了,没有了音讯,她娘被日本鬼子祸害了,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奶奶一直流泪……现在,奶奶跟着我在长治市里生活。我爷爷黄福成没文化,只是记得家在曹州府和归德府之间芦苇塘村。爷爷黄福成活着的时候,是一种心病,想老家,晚上,朝着山东的方向张望,一夜一夜;想他那个孤独在大墓子里祖奶奶。那时候,家庭贫穷,没有条件回老家,临死的时候,让父亲把爷爷骨灰带回老家,埋在祖奶奶身边。
我现在是市党校的一名教授,我妹是高中教师,我弟是临汾市一个国企的老总;从1988年,我大学毕业,父亲督促我寻找爷爷的老家……发出的查询信息都是石沉大海。就在今年,山东曹县公安局户籍信息科给我发了函,落实后,就急急忙忙的带着父亲,妹妹,弟弟来到芦苇塘村,感谢曹县公安局韩局长和王镇派出所刘所长,费心操弄,一路相伴……
因为韩局长和刘所长公务在身,离开了芦苇塘。
我和王进领着黄家一帮人,按村里老人说的黄家老宅位置,他们的爷爷记得是村外梢头,现在已经基本是村中间了,老宅还在,四周都是两层别墅的小楼,一些破损烂蓝瓦片,稀稀拉拉的散落着,诉说陈旧的历史;现在,村前的坑塘已经是光伏产业建筑和活动广场,水波粼粼,莲花飘香,10年前已没有踪影;枣树林已经全部是两层别墅,没有枣树的影子;东头的芦苇塘在1983年,全部更换种旁逸斜出的白杨树了,没有了郁郁葱葱、蓬蓬勃勃芦苇,云雀飞跃芦苇花间的美图,销声匿迹……团结河南侧的大墓子,依然存在,没有人去改变他它,只是岁月的风吹雨打,自然风化,小了很多,只是崔翠兰以前曾经种过那块地,但没有人去动大墓子的一点点土色……
芦苇塘的先人一直信守自己的诺言,不管后来人知不知道历史,就是上一辈老人安排的习惯和诺言,不能动村里的那些残垣断壁和散漫破砖烂瓦的老宅和团结河南面的那个大墓子,后人不问为什么,只知道牢记“不能动!”老一辈的规矩。
秋天,黄芦一家17口人,回到了芦苇塘村,他们把爷爷的骨灰埋在了大墓子,立了碑记:祖奶奶黄刘氏之墓,爷爷黄福成之墓……。芦苇塘村的人宽容善待了他们,他们也是用丰厚的礼品,给每一个族长……并在村里拉了400桌流水席,每家都出代表,参加……清明节,他们都会回到老家给先人送烧纸钱……。
多年之后,芦苇塘村也许可能消失,变为耕地,在王镇那个高档小区里炎炎不断演练着芦苇塘人幸福的生活,那个大墓子依旧在风雨里挺立……远远在山西,芦苇塘村黄家后人,蓬蓬勃勃生长着……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