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铁门重,重的我使出了全身力气,吱呀呀的推开了;这个院子荒凉,荒凉的我睁大了眼睛,才能看清院子的轮廓;这条路坎坷,坎坷的我踉跄的往前走,才走到屋门口;这屋子太冷,冷的我打了好几个寒颤,稳住了颤抖的身体;这屋里太空荡,空荡的我心里泛凉……
我努力,挣扎着想,这个陌生又如此的熟悉的地方是哪里?每在屋子里走动一步,看到尘土上印下的的脚印:一步、两步、三步……一个脚印、两个脚印、三个脚印……越走越光线越亮,猛的抬头,眼前的是有阳光,早晨的阳光。晨曦温暖的阳光透过封着塑料的玻璃窗穿进来,我看清了,这是我离开了15年的家,我长大的地方,充满了我最幸福难忘的婴儿、幼年、少年回忆的家,而如今撕扯着回忆的家。
我猛地跑向铺着炕革的土炕,我没有摸到炕沿,忽的一下扑了个空。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刚才的一闪,失去重力应该是掉在了床下。
北京深秋的地板,没有供暖的房间里,我躺在地上没有动,回想刚才的阳光的温暖,回想起了我那虽说简陋却永远整洁,充满欢声笑语,虽说久远,充满了我回忆的三间小土房。
一动不动的躺着,感觉眼睛周围冰凉的,没有去摸,我知道那是眼泪。很少提及15年以前的家和以前的事,因为那是一段我人生分割的时间点,不爱说,因为不想因为这样的故事让大家觉得不开心。可能是因为在看萧红的《呼兰河传》,而激起回忆了挂念许久的那三间小房。
因为太想念,而不愿言说,因为说出来会流泪;因为太在意,而不愿直接面对,因为面对了就意味着失去;因为太珍贵,而不愿去随意展示,因为展示了就意味着对她的不尊重
这三间小房,对我来说太珍贵,有太多的回忆。
最近在读萧红的《呼兰河传》,写的呼兰河和我家的气候差不多,小说的一开始就把我带了回去,不论是在地铁上还是在走路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在那三间小房子里发生的事情,和在那个村落里发生的有趣的沉重的故事。
人的回忆其实挺有意思的,15年前的事情还能够历历在目,而且清晰的如蓝光般的质感,他烙在了你的心里,融进了血液里,忘不了
严冬一封锁了大地的时候,则大地满地裂着口,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几尺长的,一丈长的,还有好几丈长的,它们毫无方向的,便随时随地,只要严冬一到,大地就裂开口了严寒把大地冻裂了起来,一推门,竟推不开门了。 大地一到了这严寒的季节,一切都变了样,天空是灰色的,好像刮了大风之后,呈着一种混沌沌的气象,而且整天飞着清雪。人们走起路来是快的,嘴里边的呼吸,一遇到了严寒好像冒着烟似的。
我生活的村落是标准的北方的天气,到了冬天到处都是冰天雪地。小的时候,妈妈都会给我捂得严严实实的,脚上穿的是棉靰辘(手纳的千层底,鞋面是很厚的羊毛毡子做的),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续了很多的棉花,带着带耳朵的雷锋棉帽子,羊皮做的棉手套,走起路来和球一样。那个时候真的不觉得冷,暖和极了。
不过穿的这么厚,也抵挡不了那刺骨的西北风,手和脚经常会冻得红肿,冻得红肿后就会痒。痒了就会挠,走走路觉得痒的不行了,就找块冻得结实的黄土块使劲的磕一磕,有时候黄土块都被踢碎了,实在忍不了就找石头踢。因为太痒了,经常用了很大的力气也不会觉得疼。好多的棉鞋,都是这么踢坏的。一个冬天要穿坏好几双鞋。
脚被冻了,最着急的就是妈妈了,回到家,妈妈大锅里烧着水,一进屋热气腾腾,雾气蒙蒙的都看不到妈妈的脸,妈妈就说:儿子,上屋,把鞋脱了,一会儿烫烫脚,明天脚就好了。
我特别喜欢烫脚,因为这个时候我可以舒舒服服的不用去写作业。烫脚的水,里面泡的是端午节放在窗台和门框上的干艾草。老人们说这个泡了脚就会很快的好起来。没有什么印象了,到了长大后就没有试过了。
因为水很烫,我就一点点的试探,烫的呲牙咧嘴,再加上冻得痒的厉害,就特别的敏感。我一龇牙咧嘴把脚往外拿,妈妈就严肃的说;把脚放进去,快点。
我说就:不
妈妈说:你放不放?
就不放.我撒娇的说。
妈妈就会把脚按进去。然后我就挣扎,妈妈就带着笑说,忍一下就好了。慢慢脚适应了温度,很舒服,然后就很享受的在泡脚。妈妈把手抚摸在我的脚上,爱怜的说:傻儿子,这回刺痒了吧。我说,嗯,妈妈最好了。然后我和妈妈一起都笑了。
记得是在8年前吧,房子还在的时候,我二大爷和我二娘搬进去了,我回家探亲。一进屋,觉得屋子里好小。印象中我的头碰不到门框,印象中我进屋不用猫腰低头。进了屋子。感觉转身都困难。看着这个屋子,墙上糊着的还是那不知道哪个年月的报纸,很厚,一层一层的,房顶上的都在往下沉。那墙上还有我小时候画的小狗小猫,还有小九九的算术,一面墙上还有我的小学时候的各种奖状。
看到这些,我知道,因为我长大了,屋子里装不下我了。
以上我所写的梦没有那么沉重,儿时的故事也并没那么幽美,只因他们充满我成长14年的记忆,忘却不了,难以忘却,从这里开始,我还会一件件的去写,记下那记忆里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