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见了一个高中兼大学同学,她刚辞去在珠海做初中老师的工作。
待遇很好,一个月有1万2,还有不少福利。为了辞职这事,她父母没少骂她,戳着鼻子骂。
她说现在在广州做培训教师,主要负责朗诵和演讲。老板很喜欢她,能给她很多机会,她要曲线救国坚持自己的主持人梦想。
上次见她还是前年,那时她准备硕士毕业,来北京面试。和她吃完火锅后,走在西直门的路上,听她说起自己一直想当一名主持人,但高中受到眼界的局限,没有走上艺考的道路。大学时尽管有争取这方面的社团和活动,但有点后悔如果早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许能少一些周折。
我当时也为她感到遗憾,但没想到她能为此放弃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
这让我回想起大学一个校级合唱比赛上,看到她登台主持,很明显听到她声音颤抖,看上去整个人紧绷绷的。台下议论纷纷,到了后面一旦到她说话的地方就有人笑场,但她还是一脸微笑地坚持下去。
有些道路,在长辈或其他朋友看来是走歪了,但对当事人来说,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冥冥中早已注定。
就好像我北漂。大四的时候刚结束在电视台的实习,在网上投简历。一个来自北京的电话问我要不要面试,对方没看到我的地址在广东,但我一咬牙,决定试一试。
没有告诉家里人,拿着一千多一点的实习费搞定来回交通,在北京呆了五天,吃的住的都很潦倒,还发高烧。但心里还是欢喜的。原本面试笔试已经过了,最终还是拒绝,终究觉得冒险。临走时没有把地铁卡扔掉,觉得和这个城市有某种缘分。
一年后,和几个小朋友创作的话剧入围全国的比赛,再次来到北京。尽管作品最终没有获奖,但这一次让我坚定来这里闯荡一番的信念。
两年下来,少不了打击和挫折。去年状态最差的时候,甚至想过当晚买回广东的票,第二天和老板说“对不起,我已经回来了”。这一次过年,看到珠海发展得越来越好的样子,也听到很多亲戚长辈给我的很多体制内的机遇,也真心想过,如果这两年没有来北京,或许是不一样的光景。
但没有如果。很多时候觉得有退路,都不过是给自己寻找逃避的理由。回想起还没来北京前自己浮躁与散漫的心态,会觉得,就算我一直留在广东,如今看很美好的机遇,当时我也必定抓不住。
该来的终究要来的。
这让我想起,来北京参赛的那部话剧,正是致敬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小说主人公的原型思特里克兰德是法国印象派画家保罗·高更,他一直过着安稳平凡的生活,到了中年突然着了魔一样离家出走,要去追寻自己的艺术梦想,抛妻弃子,只留下一张纸条“午饭做好了”。这样的行为,在外人看来是无可理喻,但有谁知道,在他做出这个决定之前,风平浪静的外表下,经历了多少内心的翻涌?做出决定的这一刻,是外界看来意外的开始,也是长久以来内心挣扎的结束,他只不过终于遵循自己的内心。
思特里克兰德在生前没有得到世间的认可,甚至本人也得了麻风,在南非一个小岛上隐居,终生穷困潦倒,但他的内心获得无比的安宁。
在和那个同学聊天的时候,她说相信自己的选择,这样的冒险是值得的。在赞美她的乐观与自信之余,我顺便提醒,不要以外界的标准判断自己的冒险值不值得。很多事情,我们之所以这么做,不在于我们真的能得到什么,而是我们本来就是会这样做的人。
正是心中有着强烈的希冀,希望自己成为某一类人,哪怕成长轨迹与之格格不入,过程中遭遇再多的困难,甚至也知道结果不会特别很好,想过放弃和妥协,但只要还有一丝生机,就想再坚持一下。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听从内心的声音,已经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
这样一份渴望,不是谁都能达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