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夜归人
小城的夏夜美得令人心醉。泛滥炽爱的烈日偃旗息鼓,回到山的那一边,去补充第二天所需的巨大能量。霓虹灯闪烁着波动的光,,安放白天的疲惫。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与车队,一拨涌入家的港湾,一拨奔向休闲的河流。
伴着炎夏的节奏,城市文明卫生创建工作氛围越来越热烈,直至“三伏”的高温时段。走在街上,红马甲黄帽子常常映入眼帘:哦,这是我们的队伍!“志愿新郑”几个鲜明大字印进每个人的心里,衷心祝愿新郑一切更美好,我们都是美好的创造者!
今天是7月12号,轮到我们组进行创建工作。早晨7点钟,我骑着小白马,沐着凉凉的晨风来到学校。校长和几位领导在学校门口谈话,我上前问好,放稳车子,穿戴好红马甲黄帽子,手执笤帚撮斗,开始“寻宝”之旅。
创建工作深入人心,志愿者们昼夜劳作,市民们也自律自觉起来,街道上干干净净的。偶尔在角落捡到一小段被遗忘的烟蒂,树荫下飘来一片枯叶,我们都会惊喜地跑过去,仿佛那是一枚枚战利品。坐在街边小憩的时候,望着黑的白的红的黄的小汽车呼啸而来绝尘而去,挎篮子的老妇人带着满足的微笑蹒跚走过。瓜农果贩车上堆满弯曲金黄的香蕉,滚圆碧绿的西瓜,那长长的瓜藤瓜叶带着细小的茸刺,一下子把我带入一望无际的童年瓜田里。
学校门口左边种植着一棵高大的法国梧桐,学名叫“二球悬铃木”,数年前刚刚获悉这个新奇的树种名称时,我曾和同学谈笑了几次。前者浪漫又有异国情调,后者却让人迅速记住树的特征。
整个白天就这样,像被蜻蜓的翅膀拽着似的飞跑过去了。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几团影子紧随着我们忽而向南,忽而向北。几丝雨星梦幻般飘落,像白天洒水车经过,只是缺席了叮叮当当的音乐。
刚才被蚊虫叮咬得不停蹦跳的双脚终于安静下来,看看时间,欢快的秒针指向11点。摆放好衣服物品,灯光下的雨丝落得又疾又猛,披上雨衣,骑上小白,我开始返航了。
街上行人渐稀,空荡荡的大马路,只有雨丝和我一起静候绿灯的指令。右转,直行,左转。转过街角,大雨倾盆,灯火迷蒙。天空中传来鞺鞺鞳鞳的声响,仿佛有一千面牛皮大鼓同时在银汉两岸擂响,然后传给一千光年以外的地球。西亚斯学院金黄铜钉鲜红大门已是昏黄一片,几不可辨。风裹挟这雨珠舞作一团,镜片全模糊了,裙裤湿淋淋地贴在腿上,却更凉爽了。
穿行在雨的波浪里,轰轰的雨声将我隔成孤身,天地间只有我一人踽踽独行。蓝白相间的护栏准确地指引着人行道的边框,啊,多么好!蓝天,白云,一路上给我指引回家的方向。
市中心的人民路上,红色路面竟然铺满了女贞树白色的落花。细碎的花瓣挨挨挤挤地,均匀地排列在地上,红毯白花,美得不忍踩踏。这玉色的落花,给夏夜增添了无边的圣洁。这突如其来的大雨,给人带来一份喜悦的礼物。
耳畔是轰响的雨声,眼前是密织的雨幕。生活就是这样,一边给你滂沱,一边给你雨夜的芳馨。或者,一手给你大雨,一手给你花朵,希望永远都在,明天一定是新的一天,美好的一天。《飘》的主人公斯嘉丽的神器在我这里一样好用。
几个骑自行车电动车的,在无人无车的街口,同样安静地等待红绿灯的指令。大概也是刚刚下班的志愿者吧。雨,在扯天扯地地落;花瓣,在参差披拂地飘;人,在安安静静地等。真有点禅的意味了。
不去拂拭眼镜上的雨水,只管缓缓驰向回家的路。看见一排紧闭的白色车库门,我才意识到走错了,推着调转车头,雨水趁势打湿了车座。哈哈,我成为真正的“湿人”了!
远远地看到单元门里,年逾古稀的老父亲一手打着手电,一手举着我的翠绿的电动车车篷。原来,他早就等候在家门口,等候我这个风雨夜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