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笔记(563)

      手头有一本冯友兰的《三松堂自序》。此为我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从县新华书店一堆行将拉去化桨的废书中淘获。今日见到以下内容,未免感慨系之。

      冯友兰九十寿辰的时候,准备设家宴招待亲朋好友,梁漱溟也在被邀请之列。当冯友兰之女宗璞(即冯钟璞)打电话给梁漱溟时,梁漱溟在电话那头一再重复“我不去”,且带愠怒之意。宗璞虽好话说尽,但梁漱溟却无动于衷,最后仍是厉声拒绝,还重重地挂了话筒。

      第二天,梁漱溟便给冯友兰写了一封信,说明了自己拒绝赴宴的理由。大意是北大旧人只存你我二人,本应当与会,只因冯友兰曾与世俯仰,推波助澜,故不愿来参加寿宴。而且信上没有上款,按冯友兰的理解,梁漱溟是“不欲有所称谓也”。也就是说梁漱溟不愿意再称冯友兰为“老朋友”,耻与为友了。

      冯友兰虽然觉得甚为羞辱,但仍对梁漱溟的耿直深感敬佩,于是复函指出梁漱溟“嫉恶如仇之心有余,与人为善之心不足”,感叹“如何金石交,一旦更离伤”,希望“有一欢若生平之会,以为彼此暮年之一乐”。冯友兰还托女儿随信寄去了自己的《三松堂自序》一书。

      在这本书中,冯友兰对自己当年的言行作了深刻的反思,满心忏悔地写道:“我在当时的思想,真是毫无实事求是之意,而有哗众取宠之心,不是立其诚而是立其伪。”梁漱溟花了三四天工夫,终于将书认真读完,见冯友兰对自己的错误作了检讨,一直耿耿于怀的梁漱溟,态度明显改变。他很快复信冯友兰,表示“甚愿把握面谈”,这一回他又称冯友兰为“芝生老同学”了。

      不久,在宗璞的安排下,梁漱溟和冯友兰在木樨地有了人生中的最后一次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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