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疑窦重生:他们究竟是天使,还是魔鬼?
不得不旧事重提。近日,不得已去医院办一些相关事宜,跟父亲有关。在重症监护室门口遇见一病员家属,少见的神采飞扬。我有点疑惑地凑过去。听她喜滋滋地告诉医生:“你们说病人都昏迷无意识了,叫我们准备后事,幸亏我们要求早点回家,老人开始坐起来吃饭了,今天都能起床了。”旁边好些其他病员家属都凑过来听,见势不妙,久经疆场的医生一边无力解释道这是例外,一边借口速速离去。“他们哪是救死扶伤,他们是只要钱毫不人道把病人更快置之死地的恶魔哇!”
众人的议论纷纷,一度无助抱着对隔行专业的敬畏、心里却一直揣着耿耿不能释怀情绪的我,突然义愤填膺地想指天骂地了。母亲尤其如是,提及父亲,母亲就悲愤得不能自抑:“你们孝哇,你们为了孝,害了父亲!”没错,几个月前我们被孝的道德绑架,以孝的名义让父亲在重症监护室,像罪犯一样五花大绑捆绑着手脚、胶带全封闭着口鼻,几日几夜不得动弹毫无尊严流着泪去世了。我们自欺欺人相信了医生说的那是无意识反应。不说友人惊诧道“前日你父亲都生龙活虎的!”表示不相信,至今我们都恍惚如梦。我也不得不痛心疾首忆起我讳疾忌医的前尘往事来:
倾尽半生,我在命运的怪圈里兜兜转转。到底谁是上帝偷偷安插的恶魔?谁又是上帝派来的天使?不开窃的脑瓜想要轻而易举解答这个红尘人间的千古难题,模糊的眼想要毫不费劲辨认清上帝预设的安排,是那么难那么难!
而命运的魔瓜仿佛从不曾摆脱过。一直到现在,我还偏执地以为,是罪魁祸首的病魔把我推入命运水深火热的万丈深渊,我急于抓住每一根路过的救命稻草。所有那些江湖术士的、赤脚乡土的、穿白大褂的,我曾都视为上天派来救我出地狱之门起死回生的天使。
我想只要焕然一新的满血复活,我都要把他们奉为上神天天顶礼膜拜。或许只有天知道,在命运深谷越陷越深病入膏荒心灰意冷陷入绝望的我,在一次次乘兴去败兴归求而无效的绝望中,最后一次过犹不及昏昏沉沉一个人归家途中,我咬牙切齿并决绝地发誓:如果半途的江边,打了麻醉的身子还未完全清醒过来,我就此提前了断一生。
可笑的是,上帝让我这个意欲半途下车的逃兵打的算盘落了空。当然老天爷他妈的当时并没有真的让我曾引以为豪还算聪慧的脑子,立即神清气爽醒过来。我在麻醉的意识中渐渐昏迷深深睡过去了。理所当然错过那地,似乎就此错过了死亡。直到终点站被新上车的熟人拽醒“你爸妈叫我如果碰见你,告诉你他们等你回家”。我木然地下车来,顺着山路弯弯曲曲一边往家紧赶慢走一边想:看来老天爷并没有打算让我死,我倒姑且先活下来瞧瞧,他老人家到底给我安排了怎样的命运。从此,我不再看病就医问药,我把那些中的、西的、土的、洋的穿着天使衣的假面全拉下了神坛,让他们通通比我还先死在我的人生之外。天使在哪我没看见,狗日的恶魔也见鬼去吧,我不怕,我的命在老天手中,他爱怎么着怎么着,我懒得理睬。歪打正着我却活了下来,还好好的。我在想:
——难道上帝有时的安排如荒唐:一些人活得更好更滋润,就得牺牲另一些人的生命代价去换取?就可以无所顾忌扮演恶魔死神来收割病弱的灵魂?
那么接下来会不会是上帝最后一个早就预设好的安排呢:善以善报,恶以恶返哪。说来那些穿了天使之衣干着恶魔勾当的人,是不是该警醒:马上轮到你们了。
还有你们啊——梦寐以求上帝派天使来救你的白日做梦人啊,在你误躺上恶魔混杂或假扮天使的展台前,也醒醒吧!上帝其实本匠心独具为你安排了一道备选题:你本才是拯救自己的第一个天使!推波助澜把你推入水深火热中,任由命运宰割的恶魔也有你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