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人少地广,有大量的荒地可以开垦,父亲他们从山西来到内蒙,一年来,全家人辛勤劳作,大爹大妈在盐房子开垦出大约几十亩的田地,爷爷带着父亲在本村种田,秋后的收获与山西时相比,真是好了许多,且主要粮食是小麦和莜麦,要比山西的杂粮好的多,日子明显好转,以前用枳机编制的门全部换成了木门,爷爷破天荒为奶奶扯了一丈多粗布,用荞麦杆染成灰色,做了一身衣服,四爹也去了大柜开设的私塾上学了,
村里人都称爷爷“琉璃算盘”,爷爷做事精明有条理,每做事情时都要进行规划,每天晚上吃完饭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奶奶和他们的儿子们安排第二天要做的事情,绝对不让每一个家庭成员无事可干,白吃闲饭,即使是雨雪天气也是如此。爷爷是我们家的“君王”,没有人敢对他的决定做出任何一点的抵触,有一次,大爹觉得自己已经成家,在外出开荒置田的事情上,提出了不同的意见,爷爷用他那长远的视野和宏伟的理想彻底征服,大爹只得不情不愿带着大妈到离家三十多里的盐房子去实现爷爷的伟大梦想,拓疆开域去了,一家人在爷爷的领导下,每天按照他老人家的伟大构想认真地进行着生产活动,顽强的如粘粘草(粘然然)一样粘在了这块散发着梦想的土地上。
爷爷怀揣着一个梦想,也是千百年来许多人都有的一个梦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想让自己的四个儿子都有自己的土地,都能平和安详生活,没有了颠沛流离,没有横征暴敛,他让大爹和大妈外出开荒置田,其实就是他梦想中的一部分,三亩土地一犋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就是他给自己孩子的理想安排,这个安排并没有错,错在他生长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世道。
爷爷的梦想很快就破残酷的现实粉碎了,大爹大妈被人从盐房子撵了回来,他俩开出的土地被与土匪勾结的有势力的人霸占了,还让大爹告诉爷爷,可以拿一百元法币赎回土地,爷爷知道斗不过那些人,只好作罢。
内蒙古中部区的匪患在全国也是很严重的地区之一,从清未民国到建国的一九五一年,持续了将近五十年。这些土匪中,分为几种类型:官匪,如李守信部,王英部等,时而是国民党,时而是伪军,不管是什么,都抢劫老百姓。民匪:内蒙丰镇市隆盛庄在民国时期盛出土匪,期中大股土匪如卢占魁、王兰根这些恶匪,为专业土匪外,还有小股土匪,在农忙时为在家为民,进行农业生产,农闲时,啸聚山林,为匪扰民,抢劫掠夺。兵匪:一部分军队拆编后,部分官兵落草为寇,还有的逃兵、散兵等成为土匪,打家劫舍。专匪:以抢劫为生,几人一伙,数十人一队,时聚时散,多以村落为抢劫目标,善长绑票。土匪们多为骑马行动,机动性很强。即使官军想围剿,也根本无法追击。清朝灭亡以后,各路军阀忙着混战,更没有精力理会内蒙古地区的土匪。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土匪所到之处粮食、牲口一扫而空。
随着日本人的入侵,匪患更回猖獗,土匪时常光顾,爷爷的精明又体现的活灵活现,从此全家人悄悄地开始在家里开挖地道。
在爷爷家三孔窑的西窑中间靠西墙位置,正是锅灶台,地道口就在锅灶台内,这样比较隐密,把锅放在灶台上就可做饭,端起锅就可进入地道。开挖地道时,父亲拆去锅灶台,在灶台的下方,用铁锹开掘一个长和宽大约为三尺,向下深为八尺的深洞,将挖出的泥做成土坯,然后在深洞底部向西用小稿开挖测洞,测洞开口较小,随着不断深入,逐渐向四周扩展,大约进入二尺左右,扩展到一人多高,七尺多宽时,停止扩展,向内掘进一丈五六,然后再在洞内盘有火炕,火炕的烟囱兼带通风作用,将烟囱与西窑的烟窗合二为一,在洞内部的墙壁上侧,挖有放置衣物,粮食的小侧洞,在地道两旁,还放置有水缸等,开挖的泥土制作成的土坯用来盘火炕外,还在三孔窑的西边又建了一个小窑,小窑既可当作鸡舍与羊舍,又用以保护地道,防止水灌。然后再将锅灶台还原,灶台下面与地道口间用一块薄石板分隔。进入地道时,只需端起锅,将石板移开即可,进入后,将锅在放置在灶上,用石板移堵。小时候曾经下去过一次,过了将近四十多年,地道内部还是很干燥的,后来防止塌方,大爹最后将地道封闭。
爷爷和奶奶将家里最值钱的东西都放置在地道中,稍好一点的衣物和大多的粮食也都放置在地道中,只有少量的粮食和饲料才放在西窑和中窑两侧的泥缸中,东窑是全家的卧室,大爹大妈的卧室为西窑。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期,地道曾多次帮助全家渡过了许多危难,有一次,其他人都下地去了,奶奶和姑姑坐在炕上正在为姑父裁剪衣裳,爷爷在地下用熟牛皮缝制套引子,突然听到传街上马蹄突突声,奶奶从猫道一看(猫进出家时在窗口留下的通道),两个土匪已经悄悄地骑着马进了院,爷爷和姑姑迅速钻入了地道,奶奶将石板盖好,才将锅放在灶上,土匪闯进了家中,翻箱倒柜一番,什么值钱的都没有找到,只能气狠狠地将家中大约一斗多的莜麦倒在了院中,当作马料,那一天,村子来了十几个土匪,折腾到天黑才离开了。
自从有了地道后,家中稍好一点的物品再也没有被土匪抢走过,家里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着稍微有点好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