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的生存之道(《补习学校》38)

不到这里来,你一定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所学校,有这样的一些孩子和老师,他们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呢?请你听我讲给你听。

刘老师来之前,一班班主任韩老师可称作这个补习学校的大咖。常常向着新来的教师讲述着他的业绩,学校的生存之道,表述着当仁不让、舍我其谁的至尊地位。

“我家两个孩子,两个985毕业生,一个在北京百度拿年薪,一个在三峡工程总部刚升职!”

“我来第一年,我代的班16个学生14个上了高中线,在这学校创了辉煌,所以我在这学校的地位稳稳的!”

“我补课的学生,成绩提高可多了,尤其文言文阅读,补习一个月,中考基本拿满分!”

齐宁刚来一周,就听到老韩这样说,表达了他孩子的优秀以及他在这学校坚不可摧的地位。

在曹老师的沙尘暴事件之后,老韩在办公室又发表了一番有关私立学校生存之道的言论。

“给这儿的学生上课,别说你有多高的文凭,多大的学问,首要的是要学生喜欢你,家长不反对你。不然,照样待不下去!”

“我代过的一个学生**,你们都知道吧?那样调皮的学生,其他老师代两天都死活不代了,只有我给他上了半年,挣了他家几千块钱,家长学生还都说我是好老师。怪只怪你也不看材料,那就不是学习的料,你还硬要给人家教知识,那人还不炒了你?我就不他学习,你愿意听时讲给你,不愿意听了就都歇着!”韩老师不无得意地说。

……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自嗨,齐宁倒也觉得还能忍,毕竟,来这儿一段时间,她也知道面对的都是怎样的学生。老韩的这些话,有的,还真就是在私立学校的生存之道。

可是,有时,韩老师在自我表扬的同时,却难免会把其他人拉来做垫脚,这便让人很不舒服了。

二班又有两个学生不上了,班主任是一个要强的小姑娘,着急的什么似的。

韩老师坐在办公椅上,一边摇着晃着,一边不无幸灾乐祸地说到“你们都说二班的卫生好、纪律好,可是,放羊的放着放着连羊都丢完了还能说好?”

又有一次,齐宁和历史老师坐在一起,说到教学中学生不听不记,成绩提不上去。

“不是我吹牛,初中文科的课,除了英语,其他的比如政治、历史,那个我代不了?”

“还有比初中的政治、历史更好代的课吗,无非就是盯着学生背啊记啊,我20年前都带过,成绩可美了!”

有教师在一班的课上不下去了,来找班主任韩老师告状,老韩则一句顶了回去,“自己的课堂自己管理,你当老师的连课堂纪律都管不了,还当什么老师?”

……

韩老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也因此,韩老师在学校里很孤独,没有人愿意和他多说几句话。

他和曹老师都代语文课,韩老师代一二班,曹老师代三四班,本来大家各安其分也没什么。可是,一旦有了单补的学生进来,两人便有点小小的竞争,关系就有点微妙了。

当曹老师代上一个单补时,韩老师有时会不无醋意地揶揄曹老师“老太婆这么大年龄厉害呢,代那么多课也不嫌累!”

当韩老师代上一个单补时,曹老师则会沉默,但有时也会忍不住在齐宁面前咬牙切齿,“老韩就恨不得把我的课都让他代了,也不怕自己累死!”

对于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齐宁常常是装着看不懂,同时也庆幸自己一个人代政治,至少没有同行的嫉恨和倾轧。至于韩老师说政治课的那些话她则一概一笑了之。

尤其在她从一位数学杨老师那儿了解韩老师的情况后,她更是多了一份坦然。

杨老师和韩老师是同乡,都曾经是榆林一个县的教师。“韩老师的经历有点传奇,最早在镇上的兽医站工作,后来上了电大,当了老师,又做过镇上的教育干事,要升职没升上去,一气之下请假出来到私立学校教书,至今有20多年了,现在也是要攒钱帮儿子在北京买房呢!”

了解了这些,齐宁对于韩老师便又多了几分理解。唯其不够自信,才更需要证明自己,再说,北京买房,对于一个教师家庭来说,又是何其困难!

于是,齐宁对于韩老师便又多了一些宽容,闲暇时也会和他聊上一句半句。

而刘老师到来之后,齐宁才又发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刘老师面前,韩老师的自嗨与生存之道实在还是少点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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