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隔壁单元住着一家四口,爸爸妈妈和两个儿子,大儿子大概15岁,小儿子大概四岁,一家不是南京人,听口音应该是山西人吧。虽然是邻居,但因不在一个单元,且我每天早出晚归,所以我从未见过他们一家人的模样,但我头脑里总有他们一家人的样子,爸爸身材魁梧,鼻子很大,妈妈瘦小灵巧,低眉顺眼,大儿子人高马大,小儿子嘴上成天挂着亮晶晶的鼻涕。
我之所以能想象他们的样子,是因为几乎每天我都能听到他们一家人“说话”的声音,其实更准确地说,那不是“说话”而是“怒吼”。最开始是几年前,我家刚搬到这里,常听到的是那个爸爸的声音,他总是从拍桌子开始,然后就是宛如虎跳峡三江聚拢时的怒吼声,震得整个楼好像都在颤抖,而那个妈妈则在一旁低声劝阻,显然这种劝阻无力而又无助,根本挡不住爸爸冲天的怒气,应该多半是冲孩子发火吧,我想。可是又有多大的事值得他发这么大的火呢?我又想。
渐渐地,这个邻居的“说话”阵营加入了一个新成员,那就是大儿子。他时不时会在爸爸怒吼时用他认为更高的声音大吼一声:“成天吵吵吵,烦不烦!”,然后这个屋子会顿时安静下来。但时间长了后,这一招也不管用了,大儿子的吼叫声频次越来越高,声音越来越大,吼的话越来越长。
然后就是新的成员又加进来,是那个小儿子,以前他还不会说话,只能用哭来表达,只要爸爸一吼,大儿子一叫,小儿子就跟着哭,一家子真是喊声、哭声、吼叫声,声声入耳,吼得震耳欲聋,哭得撕心裂肺。可是,渐渐地小儿子学会说话了,他的任性和急躁便开始显现,往往是前一分钟他爸爸还在和他嬉笑玩闹,后一分钟他就会突然因为一点点不顺心不满意就嚎啕大哭,直到他家人妥协让他满意了为止,那种哭声不是孩童伤心的哭,而是让你极其烦躁的声音,无理中夹杂着无赖。
而今天,我听到了更可怕的声音,那是大儿子发出的,极为剧烈的吼叫,从上午8:00持续到10:00,整整两个小时。没有一如既往爸爸的吼声、没有一向如此妈妈的安慰声,只有大儿子一个人在用力地拍着桌子、砸着书本,河东狮吼般狂叫着:“我讨厌上学!”“你们这家子八代断子绝孙!”“谁敢惹我,我就打谁!”我很难想象,这些触目惊心的话,是出自一个孩子的口中。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这家一屋子东西被砸后的狼藉,那个丧失理智食指指着天花板的大儿子,吓呆了的躲在妈妈衣服后面小儿子,和站在旁边、惊慌失措、一脸挫败的爸爸妈妈。除了大儿子,一家人都没有说话,可这种沉默似乎孕育着更可怕的东西,我知道今天一定不是第一次,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不可收拾甚至引发悲剧。
在爸爸的怒吼声中长大的两个儿子,我知道他们从小就一定会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恨爸爸,长大了我一定不能变成他那样”,可最可悲的,是他们却不知道,内心那颗仇恨的种子正在生根发芽,他们正在慢慢地、变成他们的爸爸,或许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他最不想见到的样子,却无力挽回。
所以,爸爸妈妈们,我想用这个故事告诉你们,请一定一定控制好你们自己的情绪,做好自己,不要把你的家庭和孩子葬送在悲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