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固然显示了他的敏感、细腻,在一个老师眼中,却是他童年获得良好滋养的最好证明。也正是童年相对完美的呵护,辛追进入大学后,独立思考的优势显露出来。相比周围更多进入大学就失去目标的同学,他尽管无法预测以后从事的职业,但却一直知道自己的需要。他记得从童年开始,自己的梦想一直是成为漫画家,考上大学来到广州后,他甚至去过广东美术学院昌岗校区的万象画室,这种延期的补偿,让他认清自己缺乏绘画天赋的事实。他坦然承认,选择人力资源管理,是因为专业好对付,不会占用他太多时间,他可以有更多精力,干自己喜欢的事情。北方孩子更热衷考研的事实,再一次在他身上得到验证。更没有想到,辛追父母对孩子的决定,全力支持,仿佛读大学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一个考研的机会。在龙洞居留的年轻人中,辛追因为他的执念和坚持后的成功,成了“龙洞的传奇。”
在龙洞喧嚣的氛围中,这个西北老人关于诗歌的梦想,通过一个年轻人的两年努力,终于获得了延续。
考研成为他们唯一的选择,也成为他们实现理想的最后捷径。
曾经尝试向生活妥协,去从事来钱更快的工作,但内心深处又无法忽视个人的兴趣,无法说服自己去坚定地走向现实。
所有的孩子都带有高中生的气息,延续了高三紧张时段铸就的昂扬精神,一群皎洁的脸,无数双渴求的眼睛。
他们和我一样,紧张,试探;他们第一次走进大学课堂,我第一次站上大学讲台;我们互相照亮,又彼此隔膜。
哪怕再无趣、死板的文字,哪怕明明知道学生提交的是一些程式化、应付式的作业,往往也包蕴了一个群体的生存印记,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他们的生命气息,并且能在某种程度还原、映照年轻人的内心风暴和心灵图景。
坦率的文字,悄然照亮了我内心忽略的角落,瓦解我内心的偏见,并通过彼此的赤诚相见,一点点卸下我早已淤积的虚空,让生命的姿势一点点下蹲,并在具体的生命观照中,找到内在的充盈。
来来往往的课堂,终将不得不伴随时间,将那些鲜活的生命,推向巨大的人群,而我在工作的惯性中,一次次走向前台,也一次次看见更为年轻的人群。
没有一个孩子有过意外的表现,他们收缩起属于青春年代的触角和锋芒,逼到绝境,唯一能够下手的对象只有自己。日渐增多的暗处身影,成为我视野中无法回避的一群。
乌云已经酝酿着危机,雷鸣电闪而人们视而不见,暴雨将至,没人能幸免于难。”
他始终难以对生活做出真正的妥协,而这种不妥协的结局,落实到个体的生存上,便是看得见的漂泊,和弥散到下一代身上的和他人确定的差距。
对一个农家孩子而言,获得稳定工作,比之虚无缥缈的作家梦,显然更能让父母尽早挺直多年被生活压弯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