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小院
文/石岩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谚语常用来形容世事变化无常，而人们的观念同样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往往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以前社会上就曾流传着一句口头语：“再穷不买楼顶，再傻不买楼底”，原因是顶层冬冷夏热，一楼潮湿脏乱，可现在不同了，顶天和立地的两个楼层成了抢手货，主要是源于有阁楼和小院相赠，尤其是一楼的业主都乐开了花。
我们小区里的底楼就全带院子，虽说只有5、6个平方米，可种上花草果树后，就能香飘春、夏、秋三季了，真是令我艳羡不已，也自感懊悔。2007年买房时，房源十分充裕，且各个楼层的价差也不大，可我根本没考虑要一楼，就是受到老观念的影响，觉得住楼房就该“高瞻远瞩”，所以选了5楼，现在自然后悔不迭。望着楼下繁花似锦瓜果飘香的院子，我便做起了自己也住一楼的美梦。
我会围着院墙种一排冬青，一年四季都可满眼绿意，南面一定要栽棵腊梅，飘雪的早春便可赏到“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的惊艳，挨着它的是三两株山桃，让“人面桃花相映红”的胜景在眼前重现，自然也少不了我最喜欢的玉兰，清风徐来几十、上百的硕大花朵在枝头摇曳生姿，近乎人间仙境了吧。柿子树也得来两棵，秋天就可仰望挂在干枝上的熟柿子，它们好像一个个的小灯笼似的，将整个院子映得通红。还应该有杏、李、海棠、无花果等等等等果木，天天可闻花香、时时能尝鲜果，这该是多么的惬意呀。
而小院最吸引我的还是置身其中的那份闲适：春暖花开之际，在花影婆娑中静静地伫立，细嗅大地回春时的气息，聆听枝叶蹿升的拔节声，内心一定会充盈着勃勃生机；盛夏时节，搬一板凳躲在树荫里摇着蒲扇，用轻柔的目光抚摸每个嫩果，享受希望与憧憬带来的清凉；秋高气爽之时，收获的喜悦早已风干了辛劳的汗水，大大小小的瓜果不仅满足了口福，更是圆了春华秋实的心愿；数九寒天里，又可以堆雪人、摘冰凌了，还能将“福”字和各式吉祥话张贴在院墙上，喜迎新春佳节。
我思来想去觉得院子的最大意义在于能上连天、下接地，站在院落里，脚踩着泥土便有了踏实感，抽屉里的“土地证”仿佛才具备了实际效能，而不是空头支票般的虚无缥缈，仰头望着蓝天白云，似乎自己方能在钢筋水泥的罅隙间觅得阳光，和大自然有了沟通的渠道，自己不再是笼子里的鸟雀，心可以无拘无束地在天地间徜徉。可这海市蜃楼般的遐想，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意淫罢了，但也让我开始重新审视人们买一楼的心理预期，难道他们真的能圆自己田园生活的美梦吗？或许不可能，人们不过是无法“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时，在巴掌大的地方栽种奢望而已。
可我更是在痴人说梦了，但转念一想，即使再大的庭院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花卉都搬进来，也不可能种出全部的五谷杂粮，我流连于各家的花园间，院墙遮挡不住花容，更阻挡不住花香，轻松与惬意之感便油然而生，这并非阿Q式的自欺欺人，而是心胸淡定后的释然。原来最美的院子不在一楼，而是在心中开辟出的桃花源，这里无需用冬青隔出界线，天边即是院墙，不用顾忌寒来暑往，一年四季都有鸟语花香，所以只要心无车马喧，便可结庐在凡间，我也便对底层的小院不再垂涎三尺了。
2020.5.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