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读了三本石黑一雄的书。石黑一雄,2017年诺奖获得者,获奖理由为“在我们与世界融为一体的幻觉下,在情感力量巨大的小说中,为我们揭示了一道深渊。”这样的颁奖词非常微妙,幻觉,这个石黑一雄三十余年创作历程中不断追溯的命题,和所有探索该命题的其他作者不同,石黑一雄有绝对的独创性,不可模仿亦不能复制。那一道深渊,正是石黑一雄所贯彻的文学性,而表面看上去,一切平淡质朴似乎不足为奇,但这个世界有太多惊奇。
第一本是本月诺贝尔文学奖主题沙龙分享过的《长日将尽》,本书是作者在四周之内完成的一部长篇小说,灵感来源于一首听完之后个人感觉完全与这本书关联不起来的一首歌。讲述了一位传统英国管家回忆自己在达林顿府供职的职业生涯。同时也折射出一战与二战之间那段非常时期的国际政治格局。主人公一生的理想就是成为一位伟大的管家,通过服务伟大的主人而实现服务全人类。他一生恪守礼节、仪式、精致、得体,极其压抑自己的情感,在亲情和爱情前都表现得十分冷漠。最后回顾一生时,对自我的欺骗的瓦解。书中描的内容以外,令我感触最深的,是作者惊人的想象力。述宏大的想象力不止是天马行空,更是代入感。高晓松和韩寒讨论写作的来源,一是经验一是先验。经验就是去写自己经历过的东西,先验则相反。作者没有经历过二战时期的英国,也没有从事过管家一类的工作,确能把一位传统英式管家写的如此生动。这部小说改编的电影《告别有晴天》也值得一看,演员表演的到位和优雅的伦敦腔,不摆了。
第二本《远山淡影》,整部小说正如文题一样隐隐约约,亦真亦幻。小说从一开始就充满悬念,主人公悦子的大女儿景子的逝去,二女儿妮基的到来,前者充满未知的前因,后者将带来未知的后果。景子的死亡使得悦子记忆画卷得以铺展,而妮基作为现实中唯一与悦子对话的人,则是不断给这张画卷揭示破绽的人。故事以长崎原子弹爆炸为背景,1长崎大部分建筑被毁,死伤民众数以万计。而故事发生在正在进行灾后重建的长崎,基调是不可避免的哀伤。因回忆里发生的一切太过苦难,难以面对,主人公找了个人“佐知子”代替过去的自己去经历那一切,而给现在的自己找了个相对幸福安宁的替身“悦子”置身在回忆里。但随着回忆的继续,这种自欺式自保渐渐失效,佐知子和悦子的形象最终合二为一,达成最后的诚实。
第三本《小夜曲:音乐与黄昏五故事集合》,像是一张jazz音乐专辑。五个故事或荒诞或温馨或唏嘘。每个故事的主角都是音乐演奏家或是爱好者。与村上春树相似,石黑一雄对音乐有着极大的热情。在进入大学学习创作之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石黑一雄一直把自己视为一位音乐人。他会弹吉他和钢琴,在学校和朋友一起认真地写歌,探讨歌词与音乐之间复杂的关系。然而在把不少小样寄给唱片公司却都石沉大海后,石黑一雄终于意识到,也许不能再对自己能成为音乐家抱有希望了。村上春树在一次访谈中回忆起跟石黑一雄的第一次见面,当时石黑一雄告诉村上,他正在写一部长篇,将要完成(即《别让我走》)。小说还没出版,村上基于礼貌也没问石黑一雄小说内容和书名,两人只干杯祝福小说成功大卖。接着话题聊到了日本爵士音乐家,村上向石黑推荐大西顺子,石黑一雄很有兴趣,于是隔天村上就送了大西顺子的CD给石黑一雄。几个月后《别让我走》出版,村上看见书名《Never Let Me Go》大吃一惊,正是村上送给石黑一雄的大西顺子专辑里有收的曲目。
感觉被石黑一雄圈粉了,还会继续读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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