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
文/素国花令
正文/
高楼建筑,在崩坏之后重新建设而起,废墟之上的建筑带着超现代化的风格,巡航舰队在蔚蓝色天空中停停走走,那是属于人类收容所的航舰。
在这个地方,人类与吸血鬼共存,可因为秩序的混乱,除了普通人所处的收容所,就只剩下游荡在四处的特殊能力者。
泞淖.利尔安是其中之一。
他在偏僻处建造了酒吧,手底下的人并不算多,可那座酒吧因为他的声名无人敢惹,哪怕是最高级层次的吸血鬼也不曾踏足。
这不免被人怀疑,泞淖与吸血鬼族做过什么特别的交易,想要探寻秘密的人数不胜数,可最后,都有来无回。
只要是侵犯泞淖领土的人,都被抹杀殆尽。
酒吧中的温暖灯光几分迷离朦胧,坐在钢琴边的人少年模样,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黑色的戒指,红色瞳孔掩盖在略长自然卷的黑色发丝下。正常的日式黑色校服,白色运动鞋,指尖跳跃时,倾斜出最美好的音符。
在赏金排行榜上,往往是实力说话,泞淖是榜上有名最年轻的人类。
这里的人,从会走路开始,就在躲避被杀害的命运,活下来的人要么拥有足以自保的能力,要么拥有极高的幸运。
“叮——”
门被推开,一个年轻人几步走了进来,打断了钢琴声,旁边的小仆从有些不善的皱了皱眉,对自己小主人被这人打断弹奏的行为表示出不满。
不过他不会说话,自然也不会在主人没开口时做出过格举动。
跟在那年轻人身后的,是一只黑蛇,蛇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像只大猫一般乖巧优雅的跟在它的主人身后。
泞淖微微侧目,嘴角一勾:“你很有勇气,来偷东西么?”
“哦不,我来喝酒。”年轻人自顾自的坐下来,摇了摇手里的酒葫芦,“只是因为没有酒了。”
泞淖抬了抬手,小仆从找了找酒柜,递上一瓶酒,他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年轻人有一头黑发,眼睛是罕见的灰,穿着相当随意。
泞淖眯了眯眼睛:“你该知道我是谁吧?”
“知道,赏金排行榜赫赫有名的角色,最年轻的那个。”年轻人笑了笑,付了酒钱,“无意冒犯,我只是喜欢喝酒而已。”
“明天也可以来我这儿拿酒。”泞淖补充了一句,“免费的。”
年轻人扬了扬眉,拿起酒,在泞淖的目光里站起身,那蛇也抬着头,晃动着身子跟了出去。
小仆从比了个手势:“需要杀掉吗?”
“不必。”
泞淖抬了抬手让他下去,手指无意识摁了摁音符,夜晚才刚刚开始。
他摸着手指上的戒指,轻声开口:“瑞林,你看到了吗?”
被称为瑞林的少年,看起来与泞淖一般大的年纪,只不过跟泞淖相比,他脸色略微苍白。山茶色的瞳孔与黑色短发,身上的衣服,是很久以前的和风校服,白色袜子加木屐。
他坐在钢琴上,轻轻晃动着腿,左手无名指是一枚白色的戒指。
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自然是看到了。这个人,没有任何能力,只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泞淖不太认同,“他走过了结界,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你好奇的话,我们可以去看看。”瑞林歪了歪头,“正好无事可做。”
泞淖笑了笑:“你敢不敢跟我赌一赌?他明天还会来的。”
瑞林正了正神色:“你就那么确定?不要考验人,人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他们不也喜欢这样的谎言吗?”泞淖站起身,“他明天来,我就坑他一笔。”
瑞林满头黑线地看着泞淖:“你话说的跟奸商一样。”
第二天,那年轻人果然来了,酒吧里只有瑞林和泞淖二人,年轻人坐下来,身上和脸颊带着血污。
那只黑色的蛇从他身上盘旋,在肩膀露出头吐着猩红蛇信,眼睛微微眯着,有些慵懒。
瑞林吞了吞口水,汗毛直立,往泞淖身后躲了躲,昨晚没注意,现在才看到这个人的“宠物”有多恐怖。
“我似乎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泞淖歪了歪头,手指轻轻扣着桌面,“这是我弟弟瑞林。”
“你说谁——”瑞林被瞪了一眼,怂下了反驳,“我是他弟弟瑞林。”
“宴,我的名字。”宴指了指那只蟒,“它叫罄,我只是个小角色,不知道我也很正常。”
“你能进来,我不觉得你是个小角色。”泞淖眯了眯眼睛,“我很喜欢你。”
宴抬了抬眼睛,撞见瑞林那双眼,微微一笑:“抱歉,我有喜欢的人。”
宴认出了瑞林的身份,不过也没有点破,必要的时候装傻,是生存规则。
泞淖扬了扬眉,随即问道:“那么你喜欢的人是?”
“套话可不管用。”宴轻轻笑着,“我喜欢吸血鬼的王——觐㚈。”
诡异的安静,在三个人之间蔓延,罄吐了吐蛇信,懒洋洋的趴在宴的肩膀上。
瑞林拉了拉泞淖:“这人是个傻子吧?”
泞淖拍了拍瑞林的头:“你那么大声,当人家听不见吗?”
“你要我来这儿的意图,不是很明显吗?”宴仰头灌了口酒,“做笔交易吧。”
乱世无规则,也没有信仰,大概泞淖觉得这个人对口味的原因,就是他明明是个赏金猎人,却仍旧敢堂而皇之的坐在他面前,与他这个本应该被猎杀的目标做交易。
瑞林则觉得这人极度危险,他说不出来,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不对口味罢了。
“我可以给你赏金猎人所持有的赏金名单,但我要你帮我,杀掉觐㚈。”
泞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我不同意。”瑞林定定的看着宴,“觐㚈是你的爱人,你会跟我们做这种交易?”
“作为交换,我可以替你们杀掉赏金猎人的头目,这笔交易,稳赚不赔。泞认为呢?”
泞淖眯了眯眼睛,启唇吐出一句:“我同意,但我要先看到你的诚意。”
宴微微一笑,将一封信纸夹在指尖,微微用力甩了过去,瑞林反应极快的接住,那是一份只有赏金猎人才知道的名单。
“合作愉快。”
宴站起身,向外走去,泞淖摸了摸下巴,侧头看向瑞林:“老被那个人追着,也不是个办法。”
“可他跟我们是对立,这种人的话,怎么可能全信?”
泞淖微微歪头:“你对他意见很大?”
瑞林才不肯承认自己吃醋,于是拉着泞淖说道:“我们去看看就是了。”
赏金猎人没有能够指使野兽的人,宴这个人,不见名也不见传,按理说那只叫罄的蛇就足够引人注目了。
可瑞林竟无法探知他的底牌如何。
更何况,泞淖对他的态度,出奇的温和,两个人寻找高地之时,正看见宴站在空地上等待着什么。
泞淖不太喜欢这样的地方,太过空旷,以至于他不想看下去,瑞林一把抓住他的手。
“知己知彼,万一他心怀不轨,我们也有的反打。”
赏金猎人现任的头目,是一个外号为磊森的家伙,他能够掌控石与森林的力量,且速度惊人。
罄懒懒散散的趴在一边儿,半眯着眼睛不时吐出蛇信,带着慵懒与不可察觉的危险,不知道宴用了什么办法,磊森真的赴约了。
宴微微一笑,温和的如同见到恋人一般:“你来了。”
泞淖眉头紧锁,瑞林抬手揉开他的眉心,一瞬不瞬的盯着宴和磊森。
他是真的好奇宴的能力。
磊森愣了一下,他可没想过这个人会如此温柔的对他开口,当下便笑道:“怎么?想通了?”
“想通了——”宴拉长了音,“来杀你。”
他的武器是一把长鞭,挟着风便挥了过去,直卷磊森的脖子,这一下磊森没反应过来,但还是有最基本的本能,险险的避开,却擦出一道血痕。
轰然而起的地面,带着绝对范围的地刺突出而起,宴抬脚一个旋身翻下,长鞭再次旋出。
只是这一次,那条蟒十分适时的,爬上了他的腿,不阻碍他行动的情况下,缓慢的攀在他的腰身,直到在肩膀露出头。
“唰——”
藤蔓向着宴席卷而来,泞淖正了正神色,专注的盯着场内的一切,这一击带着搅碎宴身子的力道,可他还是十分诡异的躲开了。
“听风者。”瑞林开口说道,“这个宴,没动真格的。”
听风者就是那条看起来极度普通的蟒,兽族能力的觉醒,要比人类或吸血鬼迟钝的多,甚至可能十个森林也找不出一个来。
而蟒的能力是风。
那融于黑衣,却几分亮的蟒,恍如一个图腾一般,挟着淡青色的风属,缠绕在宴的身边。
驯服一只野兽,比找一个可靠的伙伴,难太多了。
战斗持续了很久,地面凹凸不平的痕迹,昭示着打斗的猛烈。
宴长鞭一卷,却堪堪躲开了藤蔓抽起的碎石,手臂的衣服嘶拉一声儿划开,露出了他手臂上,那蜿蜒而上的蛇图腾。
蟒嘶声而出,淡青色的痕迹萦绕着,长鞭随即卷住了磊森的脖子用力。
然下一刻,异石裹挟着千钧之力,带着撕裂肉体的强悍,向宴聚集而起。
宴微微勾唇,冷着双眼,一下子将磊森的脖子勒断,一切都停下来了,罄吐了吐蛇信,头微微低下,趴伏在宴的肩膀上。
宴是个十分瘦弱的人,但他体内蕴含的爆发力却非常惊人,能让他仅靠鞭子,就硬生生断掉一个人的脖子。
他缓缓拢着鞭子,转身踏向了黑暗。
泞淖眯了眯眼睛,说道:“看样子他的能力是底牌啊,最后一刻宁可率先击杀对方,也不肯使用。”
瑞林侧头说道:“先回去吧,总能看到的,觐㚈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泞淖点了点头,站起身脚步如飞的往自己的店铺走,是一刻也不想再多留。
“诶诶你等等我啊!”
瑞林几步追上去,一把勾住泞淖肩膀。
第三夜,泞淖等来了如约而至的宴,他肩膀上依然攀附着那条黑色的蟒,半眯着金色眼睛不时吐着蛇信。
只不过这一次,是在门口,宴刚来就看到了剑拔弩张的两人,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开口,便站在一边看着。
瑞林撸着袖子扬眉:“你不许去,诶呀你是不是想打架?”
泞淖眯了眯眼睛,开口道:“那就打啊。”
于是下一刻,两人真就打起来了。
泞淖手上一抖,手上的匕首弹鞘而出,而瑞林则是一把拐杖刀,不过两人都没有使用能力,相对的,是仅仅靠真刀真枪的本事。
刀锋在月光下闪烁寒芒,抬刀一点,便是擦出一道火光,瑞林抿着唇,刀锋相接碰撞,两个人打的酣畅淋漓。
然下一刻,泞淖手里的匕首一抖,换成了枪,火蛇出膛一般,带着夜色的光,向着宴的胸口打去。
罄抬了抬头,却被什么东西压了下来,宴想躲开,也已经被冰元素控制在原地,紧接着子弹没入胸口,意识陷入了黑暗跌倒在地。
配合太快,速度也太快,宴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嘿,配合完美。”泞淖转头跟瑞林击掌,“不知道,他会看到什么呢?”
“别用我的身体做这么蠢的动作。”用着瑞林身体的泞淖,摸着左手无名指的黑色戒指,“只是你好奇,不是我,到时候他醒了,你可别卖我。”
“你你你你你这个人!!过分得很!”
“过奖,您也挺优秀。”
瑞林怂怂的蹲下来画圈圈,控制罄和宴的都是他,那一枪携带着泞淖的能力,没有任何杀伤力,至于能不能醒,也就只能看宴的本事了。
天快亮了,瑞林不喜欢阳光,就躲了回去,两个互换回来后,只剩下泞淖一个人坐在树荫底下。
在泞淖看来,宴与罄应该是同他跟瑞林一样的契约关系。
罄醒了,一双蛇眸幽幽的盯着泞淖看了一会儿,一人一蛇诡异的大眼儿瞪小眼儿瞪了半天。
泞淖忍不住开口:“你瞅啥?”
罄吐了吐蛇信,晃悠着身子去猎食,不过那一眼警告意味十足,泞淖嘴角抽了抽,这是个什么沙雕蛇?
一直到中午,泞淖已经忍不住叫小仆从来把宴活埋了的时候,宴醒过来了。
他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泞淖才明白,果然沙雕是可以传染的。
宴冲泞淖挥了挥手:“早。”
“不早,中午了。”泞淖看了看大太阳,“做了个好梦?”
“倒没有,不过我每晚都做。”宴扭头看着扭着身子回来的罄,“今晚行动?”
“嗯,今晚行动。”
宴没有多问,只是招呼着罄离开,他是个聪明人,向来很识时务。
入夜,圆月高挂,风过叶隙的声音沙沙作响,泞淖的酒吧内,安静的时光静静流淌。
“我去就可以了,你的能力对他没效果。”
瑞林如此对泞淖说的时候,后者正咬牙切齿的笑着。
“你在小看我?”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宴抿着一口酒,安安静静的看两个人争吵,这一次,罄不在他身边。
最后讨论了半天,瑞林还是说服了泞淖,泞淖跟他说,如果最后不敌,就立刻与他切换,他会想办法活下来。
两个人走在林间上,月光透过林间撒下熙熙攘攘的光,斑驳如同被切碎的碎玉影,摇乱一地的彩。
“那条蛇怎么不在?”
“罄探路去了。”宴挽着自己的鞭子,一点一点抽出,又缓缓地收回手里,“觐㚈会出来的,他一个人。”
“你这么有自信?”瑞林微微侧目,“我比较好奇,你的保命底牌到底是什么,怎么不见你用过?”
“都是保命底牌了,怎么会轻而易举拿出来?”宴轻轻笑着,“出其不意的东西,才最能制胜。”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但你别想打泞淖的主意。”
“我对他没兴趣,只对觐㚈有兴趣。”
“……”
“不信么?”宴微微侧了侧头,“虽然赏金猎人有猎杀名单,可我猎杀的,可从来就不是人类,毕竟,我也是个人。”
“真是个肮脏的家伙。”瑞林撇了撇嘴,“索性趁着泞淖不在,杀掉你好了。”
“那天我杀磊森,你们也在的吧。”宴笑着喝了口酒,“罄看到你们了。”
话题还没说完,瑞林实在想知道宴的能力,只是这时候,罄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攀到宴肩膀上,霎时间,月色弥漫一层雾色的红,一道身影落在两人面前。
那人穿着红色收腰的散摆衣,月色下脸色微微苍白,那双红色的眼睛像极了红色宝石,面无表情的盯着宴。
那一瞬间,宴只觉得血液都似乎冻结一般,那种带着不加掩饰的冰冷眼神,穿透了他的心脏,痛到不能呼吸一般。
吸血鬼阵营中的强者,往往有着与人族不同的威压。
瑞林侧头看了一眼宴,他本身是鬼族,不会受到影响,可宴看起来就是个身手好一些的普通人,但他没有受到影响,只是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
对于宴口中,觐㚈是他爱人的事,瑞林是打了一个问号的,泞淖虽然试探了,可压根儿不告诉他。
在瑞林看来,没有一个人会把爱人当仇人。
就在他暗暗准备,等着宴反水的时候,宴出手了——
宴手中的长鞭霎时间抽了出去,目标是远处的觐㚈。
那个在瑞林眼中,应该将他跟泞淖也视为猎杀目标的猎杀者,触犯了他们那边的规则,只为了杀他嘴里那个爱人?
瑞林觉得脑瓜子不怎么够用了。
不容他多想,宴的肩膀已经被拍中一掌,整个人撞上了一棵树上,肩膀蔓延着一股冰寒,落地时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瑞林抬起手,一枪点了出去,那是泞淖的武器,那把匕首切换而成的枪。
这一枪带着藏青色的火焰,去势汹汹,觐㚈速度极快的躲开,随即,银光落刃,刀锋生辉,向觐㚈砍了过去。
瑞林皱着眉:“你怎么来了?”
泞淖眯了眯眼睛,一边挥刀而出,与觐㚈长剑相抵。
“放心不下,所以来了。”泞淖瞥了一眼宴,“你也太弱了吧?”
宴爬起来,又吐出口血,擦了擦唇,微微一笑:“是吗?”
泞淖的力气比不过觐㚈,但下一刻,宴已经出现在觐㚈身后,抬脚踢了过去。
后者反应也相当快,抬起剑鞘一挡,挡住了宴的腿。三打一着实让人不齿,可一时间谁都拿对方没办法。
月上树梢,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的地步。
机会…!
位置凶险,可瑞林还是第一时间送上了一发挟着他能力的子弹。
那是烧到蓝色的火焰,直接将地面烧出一条冗长的黑色痕迹,宴来不及闪躲,泞淖却可以,但还是顺势一脚将觐㚈踢向了火焰所及的末端,枪焰在抵达到后者面前时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烟尘过大,瑞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只感觉到契约有一瞬间断开,可紧接着只有微弱的感觉。
热浪吹动他的衣摆,这种寂静,瑞林实在不是很喜欢。
刚才的那一枪,是他能借用周围元素用出来的,最强的杀招了。
这杀招不会影响到泞淖,可却能连宴一起解决掉,那个人给他的威胁太大,以至于他不得不动这个手脚。
可是…
“泞…泞淖…?”
烟尘散去,万籁俱寂,觐㚈站在原地,保持着抬手的动作,周遭的森林被火焰灼烧殆尽。
泞淖的胸口赫然一道剑伤,罄缠绕在其身边,半眯着双眼。
“……”
觐㚈微微低头,看着穿透胸口的匕首微微出神,脸上的表情茫然脆弱。在第一时间,他拉开了护盾,保护了身后的人,杀掉了威胁他生命的泞淖。
然而…
他身后的那个人,用那专门克制吸血鬼的匕首,捅穿了他的心脏…
觐㚈的身子轰然倒地,露出他身后的人,面无表情。
“砰——”
枪响,宴微微闭眼,睁开时,那子弹在他眼前落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你这个肮脏的家伙!!”瑞林脸色沉下来,“你在找死。”
“别担心,他没事。你不是好奇我的底牌吗?”宴几步走到泞淖身边,“我的能力与你们不一样。”
瑞林深吸口气,没事?没事个屁!!人都躺下了还没事?!瑞林快疯了,他保护的人,现在躺地上了,你让他怎么平静?
他撸了一把头发,恨不得立刻就解决掉宴。
宴不是感觉不到瑞林的杀意,还是走到泞淖身边,蹲下来,罄安安静静的抬起脑袋,摇了摇头,邀功一般爬上了他的手臂。
宴抬起手,金色的光芒顺着他指尖流淌,渐渐变得鲜红,淌进了泞淖的胸口。
“觐㚈是我的爱人没错,他是吸血鬼,我也知道,他一直傻乎乎的。可突然有一天,他的能力觉醒了,他不止杀掉了我们那一整个小据点的人,还杀掉了我的家人。”
“他不记得我了,也不记得任何人。很讽刺吧?追杀我的人,是我心心念念的人。我以为我有能力之后可以制服他,和他藏在黑暗里也没关系,可他先我一步觉醒。”
“我的能力很简单,耗费生命力换来时间的流速以及生命交换,我叫罄保护了泞淖的心脉,这样一来,我的能力也可以救活他。”
瑞林沉默着,听他絮絮的说着,这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拥抱着对一个人的爱,又要拥抱着对他彻骨的恨,矛盾的不像话。
宴微微转头,发丝褪去了黑色,如同水银一般的白色从根部蔓延,看到泞淖身上的伤口缓缓愈合,直到恢复了之后,方才收回手,缓缓站起身。
“血海深仇,我不得不报,可挚爱之情,也不能不要。光凭本事,我可以打过他,但这样我就没办法带他回家了,所以我才会找到你们。”
宴向瑞林微微俯身,转身走向了觐㚈。
瑞林皱着眉开口:“你要去哪儿?”
“回家啊。”宴弯下腰抱起觐㚈,“这里很快会来人,你们也尽快离开吧。”
瑞林点了点头,转而去将泞淖抱在怀里离开,更多的事,他没问,也没有必要。
大多人的力量,都是从外界汲取,或者从人心与某些点进行扩大,宴的能力确实特殊,他的身手,也确实不错。
不过这种交换性的能力,是利弊参半的,怪不得宴一直依靠自身或者罄的能力。
山林深处,一个断壁残桓毫无完整建筑的村庄里,白发的男人,抱着一个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人,他的胸口被包扎好,整个人都浸在金色的光里。
那光是淡淡的金色,透着微微的蓝,坠在那人身上,美轮美奂。
“觐㚈,我找到了能让你变成正常人的办法,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若是有朝一日,人类同吸血鬼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我也希望你,是活下来的那个。”
宴看了一眼罄,那蛇转了转眼睛,人性化的模样,看得出浑身上下都带着不满。
天光最暗的时刻最是黑暗,宴缓缓闭上了眼睛,直到最后一刻意识消弭,身子化成了一具白骨,徒留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人。
罄卷着身子,趴在了白骨堆中,那根长鞭旁边,静静地闭上眼睛。
酒吧内。
泞淖一下子清醒过来,摸了摸胸口,除了换掉了一身衣服,什么事儿也没有。
“你醒了?怎么样?”瑞林坐在桌上晃荡着双腿,“我发现了,你这个人不是那么乖。都跟你说了那个人很危险了,你偏不信。”
泞淖扬了扬眉:“这不是没事吗?”
瑞林凑近他:“这次没事,下次呢?还是说,你想跟我一起去我那里?诶呀,没想到你——”
泞淖受不了的一巴掌把他那张好看的脸推远点儿,半分不想再搭理他。
瑞林告诉他,宴很可能死了的时候,泞淖只是点了点头,不置一词。
“你是不是知道他的底牌?”
“我看到了。”泞淖想了想,还是决定闭口不谈,“其实也没什么。”
“诶你这人真没劲,你到底看到什么了啊?”
瑞林无论再怎么追问,泞淖都不再理他,也只得作罢。
赏金猎人的头目磊森死亡,吸血鬼头目觐㚈消失之后,让其安稳了很久,一直到一个月后,都没有过多的开火或暗杀。
像轮回一样,泞淖坐在钢琴前弹琴的时候,门又一次被推开。
这一次进来的人,雪白的发丝,有着一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腰间系着一卷鞭子和一把长剑,他的身上,如同宴一般肩膀上攀着一条黑色的蟒。
泞淖和瑞林对他们,并不是很陌生,这一幕更是十分熟悉。
觐㚈要了瓶酒,话不多,付了钱就离开了。
罄转头看了一眼泞淖,吐了吐蛇信,又回头安安静静的趴伏在觐㚈肩膀。
瑞林一把勾住泞淖肩膀,笑眯眯道:“看什么呢?”
“没什么,宴那个人,挺狠的。”泞淖皱了皱眉,“把你的手拿开,重死了。”
仆从安安稳稳的往旁边靠了靠,通常这个时候…
“我更想压你哦,小泞淖~”
“……”
“啊啊啊泞淖你把刀放下!!诶别别别…你冷静你冷静啊啊啊!!”
仆从抹了把脸,远离了战场,问,自己的小主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明明喜欢还死别扭怎么办?在线等,挺急。
泞淖很不讲道理的用瑞林的刀把人抵在墙边,刀锋就在瑞林脑袋一侧几公分。
“压也是我压你,懂了吗?”
“……”瑞林呆了片刻,撇了撇嘴,“你就是仗着我舍不得打你,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唔…”
小仆从捂住眼睛从指缝偷眼看了看两个小主人秀恩爱,转而看着一片狼藉的室内欲哭无泪。
要收拾烂摊子,还要吃狗粮,这日子未免也太难了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