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三国时期是个人才辈出的时代,也是个文学高度繁荣兴盛的时代。其时的“建安文学”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在《三国演义》中第79回“兄逼弟曹植赋诗”中有曹植被逼“七步成诗”的描写,唐代大诗人李白曾有诗赞曰“蓬莱文章建安骨”。此一回书评就来看看这“建安文学”的有关情况。
一、“建安文学”概况
东汉末年,社会动荡不安。曹操靠收降青州兵起家,挟持汉献帝到许昌,初步统一了黄河流域,北方社会开始了相对比较安定的环境。曹操父子都具有很高的文学修养,由于他们的积极倡导,一度衰微的文学出现了新的生机。在当时的邺城铜雀台(故址在今河北省邯郸市临漳县境内),聚集了东汉末年一大批文学家,如曹操、曹丕、曹植、孔融、蔡文姬、邯郸淳等。他们在铜雀台,用自己的笔直抒胸襟,抒发渴望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掀起了我国诗歌史上文人创作的第一个高潮。由于其时正是汉献帝建安年代,故后世称为建安文学。
建安是汉献帝的年号,文学史一般所说的建安文学,是从184年黄巾军起义到魏明帝景初末年,前后大约五十年时间。实际上是曹氏势力统治下的文学,而创作主要是在建安年间。
建安文学的代表人物是“三曹”(曹操、曹丕、曹植)和“七子”(孔融、陈琳、王粲、徐干、阮瑀、应玚、刘桢),蔡琰,等等,以“三曹”为核心。建安文学尤其是诗歌,吸收了汉乐府民歌之长,词情并茂,真实艺术地再现了东汉末的社会现实以及文人们的思想情操。建安文学对后来的文化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二、“三曹”与“建安七子”
“老骥伏枥”曹孟德。曹操是建安文学的主将和开创者,代表作《蒿里行》描写了军阀混战时期的惨景,《短歌行》更是脍炙人口的名篇。他的文学成就,主要表现在诗歌上,但散文也很有特点。曹操的诗歌,今存20多篇,全部是乐府诗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为千古所传唱。
在艺术风格上,曹操诗歌朴实无华、不尚藻饰,以感情深挚、气韵沉雄取胜。在诗歌情调上,则以慷慨悲凉为其特色。慷慨悲凉,这本来是建安文学的共同基调,不过在曹操的诗中,它表现得最为典型和突出。在诗歌体裁上,曹操的乐府诗并不照搬汉乐府成规,而是发展了其中的挽歌题材,写成《薤(音xie,谢)露行》《蒿里行》等,赋予了全新内容。他开创的以乐府写时事的传统,影响深远。建安作家以及从南北朝直到唐代的许多诗人,他们创作的大量乐府诗,都是这一传统的继承和发扬。
曹操的著述,有《魏武帝集》30卷录、《兵书》13卷等十余种,但多已亡佚,今存者只有《孙子注》。明代张溥整理散见诗、文等145篇为《魏武帝集》,收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中。1959年,中华书局根据丁福保本稍加整理补充,增入《孙子注》,又附入《魏志·武帝纪》《曹操年表》等,重新排印为《曹操集》。
皇帝诗人曹子桓。曹丕(公元187年—226年),字子桓,是曹操的次子,现存诗约四十首。其诗歌委婉悱恻,多以爱情、伤感为题材,两首《燕歌行》是现存最早的七言诗。其所著《典论·论文》,是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的重要著作。
曹丕的诗歌形式多样,而以五、七言最为擅长,语言通俗,具有民歌精神;手法则委婉细致,回环往复,是描写男女爱情和游子思妇题材的个中能手。代表他诗歌最高成就的《燕歌行》,开创性地以句句用韵的七言诗形式写作。曹丕在散文方面涉及面广、内容上有所拓展,作者将心绪与情愁,叙写于字里行间。同时能突破体制束缚,泄情怀于笔端,散文中融入了作家细腻而敏感的心灵感悟,处处流露出语切情真、徘徊动情之语,常常能触动人心,所以被《三国志注》作者裴松之誉为“美辞”之文。
某某某对曹丕给予了高度评价:“曹丕也是他的儿子,也有些才华,但远不如曹操。曹丕在政治上也平庸,可他后来做了皇帝,是魏文帝。历史上所称的‘建安文学’,实际就是集中于他们父子的周围。一家两代人都有才华、有名气,在历史上也不多见哪!”
“七步成诗”曹子建。曹植(192年-232年),字子建,是三国时期著名文学家。作为建安文学的代表人物之一和集大成者,他在两晋南北朝时期,被推尊到文章典范的地位。其代表作有《洛神赋》《白马篇》《七哀诗》等。他的“七步成诗”广为流传:“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曹植的诗以笔力雄健和词采华丽见长,留有文集30卷,已佚失,现存的《曹子建集》为宋人所编。曹植的散文同样也具有“情兼雅怨,体被文质”的特色,加上其品种的丰富多样,使他在这方面取得了卓越成就。南朝宋文学家谢灵运有“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的评价。清代文学家王士祯曾论汉魏以来两千年间诗家堪称“仙才”者:曹植、李白、苏轼三人。
曹植的创作以220年为界,分前后两期。前期诗歌主要是歌唱他的理想和抱负,洋溢着乐观、浪漫的情调,对前途充满信心;后期诗歌则主要表达由理想和现实矛盾所激起的悲愤。他的诗歌,既继承了汉乐府写实的笔力,又保留了古诗词温丽悲远的情调。曹植的诗有自己鲜明独特的风格,完成了乐府民歌向文人诗的转变。
“箭在弦上”陈孔璋。陈琳(约156年-217年),字孔璋,广陵射阳(今江苏省扬州市)人,东汉末年文学家,“建安七子”之一。217年,与刘桢、应玚、徐干等同染疫疾身亡。陈琳的著作,据《隋书·经籍志》载原有集十卷,已佚失。明代张溥编辑有《陈记室集》,收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中。
200年,官渡之战爆发,陈琳作《为袁绍檄豫州文》,痛骂了曹操。曹操当时正患头风病在床,卧读完陈琳的檄文后,竟然惊出一身冷汗,猛然而起,头风顿愈。后来曹操击败袁绍,俘虏了陈琳。曹操生气地指责陈琳说:“你前番为袁绍作檄文,只要指责我的罪状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羞辱我的祖父?“陈琳回答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曹操很爱惜陈琳的才华,也就不再追究。对于陈琳的作品,有时曹操竟不能为之增减一字。
陈琳擅长撰写章表书檄,风格比较雄放,文气贯注,笔力强劲,在当时与阮瑀齐名。陈琳写出了不少公文名篇,代表作有《为袁绍檄豫州文》。诗歌代表作为《饮马长城窟行》,描写繁重的劳役给广大人民带来的苦难,颇具现实意义。辞赋代表作有《武军赋》,颂扬袁绍克灭公孙瓒的功业,写得颇为壮伟,也是当时名篇。
“驴鸣送葬”王仲宣。王粲(177年—217年),字仲宣,山阳郡高平县(今山东省济宁市微山县)人,东汉末年文学家,“建安七子”之一。最早依附刘表,208年刘表之子刘琮举州投降曹操,王粲也随之归降曹操,深得曹氏父子信赖,赐爵关内侯。216年,王粲随曹操南征孙权,在北还途中病逝。王粲病逝,当时为世子的曹丕对王粲的生前好友们说:“仲宣平日最喜听驴叫,让我们学一次驴叫,为他送行吧!”于是,一片驴鸣之声响起,这就是著名的“驴鸣送葬”。
王粲善属文,其诗赋为建安七子之冠,与曹植并称“曹王”,著有《英雄记》。《三国志·王粲传》记载王粲著诗、赋、论、议近60篇,《隋书·经籍志》著录有文集十一卷。明人张溥编辑有《王侍中集》。
王粲的赋大多为骚体。最为人传诵的是作于客居荆州时期的《登楼赋》。它摒弃了汉赋铺张浮华的传统写法,以简洁明快的语句,忧悯世道,怀念故乡,热烈渴望太平盛世的到来;对自己的坎坷遭遇,也发出了强烈的感慨。王粲的散文则以他为刘表撰写的《为刘荆州谏袁谭书》和《为刘荆州与袁尚书》比较有名。
“彬彬君子”徐伟长。徐干(170年—217年),北海郡剧县(今山东省潍坊寿光市)人,东汉末年杰出文学家。徐干一生专志于治学,应召为司空军谋祭酒掾属,转五官将文学,历经五、六年后,因为生病辞官回家。曹丕称赞徐干“独怀文抱质,恬淡寡欲,有箕山之志,可谓彬彬君子”。
徐干一生,以“清玄体道”著称。在创作方面,则以诗、赋、散文见长。诗歌今存3篇,都是五言诗。徐干在辞赋方面的名声颇高,他的《玄猿赋》《漏卮赋》《橘赋》(以上都佚失)、《圆扇赋》等,曾被曹丕评为“虽张(衡)、蔡(邕)不过也”。徐干本人擅长辞赋,能作诗,其五言诗妙绝当时。徐干的存世之作,今只有散文集《中论》。
“音乐诗人”阮元瑜。阮瑀(约165年—212年),字元瑜,陈留尉氏(今河南省开封市尉氏县)人,汉魏文学家,建安七子之一。年轻时曾受学于蔡邕,蔡邕称他为“奇才”。他的诗歌语言朴素,往往能反映出一般的社会问题。阮瑀的音乐修养很高,他的儿子阮籍、孙子阮咸都是当时名人,位列“竹林七贤”,精于音律。
传说曹操听说阮瑀有才,就征召他做官,阮瑀不答应。后曹操又多次派人召见,匆忙中阮瑀逃进深山。曹操不甘心,命人放火烧山,这才逼出阮瑀,勉强应召。
曹操军中檄文多出于他和陈琳之手。阮瑀的诗存12首,有《阮元瑀集》辑本1卷。诗歌《驾出北郭门行》是其生活在邺城时期,学习乐府民歌自制新辞有感而为。《为曹公作书与孙权》是其名作。
“和而不壮”应德琏。应玚(音yáng,扬)(177年—217年),字德琏,后汉汝南南顿(今河南省项城市)人,东汉末文学家,“建安七子”之一。他被魏王曹操任命为丞相掾属,后转为平原侯庶子。217年病死于瘟疫。
应玚擅长作赋,有《侍五官中郎将建章台集诗》《灵河赋》《征赋》《撰征赋》等文赋数十篇。这些作品笔法细腻,深刻反映了汉末社会的动乱和人民流离失所的痛苦,体现了他企盼国家统一的愿望。明人辑有《应德琏集》。曹丕称应玚文章为“和而不壮”,是说他作文偏于柔软,缺乏刚直慷慨之气。
“壮而不密”刘公干。刘桢(186年―217),字公干,东汉末年东平宁阳(今山东省泰安市宁阳县)人,东汉名士,博学有才,警悟辩捷,以文学见长。
建安年间,刘桢被曹操召为丞相掾属,与魏丕兄弟几人很是友善,后因在曹丕席上平视曹丕的妻子甄氏,以不敬之罪服劳役,后又免罪当了小吏。《隋书·经籍志》著录有集4卷,《毛诗义问》10卷,都已经佚失。明代张溥辑有《刘公干集》,收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中。
刘桢的文学成就,主要表现在诗歌上、特别是五言诗创作方面,在当时负有盛名,后人以其与曹植并举,称为“曹刘”。如今存诗15首,风格遒劲,语言质朴,重名于世,《赠从弟》3首为代表作,言简意明,平易通俗,长于比喻。
刘桢的作品气势激宕,意境峭拔,不假雕琢而格调颇高。他与王粲合称“刘王”,曹丕称之为“壮而不密”。他最著名的赋作有《鲁都赋》《黎山阳赋》《遂志赋》《瓜赋》《大暑赋》《清虑赋》等。其赋文风格独特,笔调清新,技巧娴熟,语言朴实准确,纵古合今,描写家乡的风土人情和优美的自然风光,篇幅由长篇宏制转向短小精粹,为以后的文学发展开创了先河。
“作为建安七子”的老大孔融,书评已有《四岁让梨孔文举》,这里不再占用篇幅。
三、后世评价
唐代诗人张鼎有诗赞颂曹操的文治武功:“君不见汉家失统三灵变,魏武争雄六龙战。荡海吞江制中国,回天运斗应南面。隐隐都城紫陌开,迢迢分野黄星见。流年不驻漳河水,明月俄终邺国宴。文章犹入管弦新,帷座空销狐兔尘。可惜望陵歌舞处,松风四面暮愁人。”
某某某特别推崇曹操的文学成就:“曹操是了不起的政治家、军事家,也是个了不起的诗人。”某某专门有诗赞曹操:“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当代史学家范文澜则说:“曹操是拨乱世的英雄,所以表现在文学上,悲凉慷慨,气魄雄豪。”
《三国志》作者陈寿对曹丕评价也很高:“文帝天资文藻,下笔成章,博闻强识,才艺兼该;若加之旷大之度,励以公平之诚,迈志存道,克广德心,则古之贤主,何远之有哉!”
南北朝文学评论家刘勰则对曹丕与曹植进行了对比分析:“魏文之才,洋洋清绮,旧谈抑,之谓去植千里。然子建思捷而才俊,诗丽而表逸;子桓虑详而力援,故不竞于先鸣。而乐府清越,《典论》辩要,选用短长,亦无懵焉。但俗情抑扬,雷同一响,遂令文帝以位尊减才,思王以势窘益价,未为笃论也。”
“建安文学”以风骨遒劲而著称,具有慷慨悲凉的阳刚之气,形成了文学史上“建安风骨”的独特风格,被后人尊为典范。非凡的时代造就非凡的人物,写就非凡的文章。让我们这些天天沉迷于网络、满足于零散快餐文化的同仁们,也一同去感受一下“建安风骨”的独特魅力,领悟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黄其军
作于2018年2月27日 (古历正月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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